底气不足,声音低沉软糯,像极了勾栏瓦肆里那些倚栏说唱的伶人乐者,惹得酒馆里众人大笑不已。
笑声豪爽火热,略显粗俗的玩笑话语杂陈其间,如同是伴着美酒的酸爽下酒菜,不但不使人反感厌恶,反而平添了几分亲切,驱散了屋外凛冽的寒冬和那声声铁骑南下的肃杀。
在这样的酒馆人群里,再怎么沉重的心情,都不禁会莫名好转。
“放心吧,赵师兄,酒肉绝对管够!”
唐笑风笑笑,英贤书院里,大先生和邵大叔喜欢清淡些的食物,剩下的小先生、唐笑风等人,都算是荤素不忌之人。
但逢饭食清淡时,小先生都会带他们几人到后山的林子里摘些野果,打些野味,一堆篝火,就着几壶从邵大叔房间里偷来的劣质烈酒,烤野味食野果,谈笑说天地庙堂江湖,几壶烈酒下肚,小先生总会舞风雷一剑,唱天地一曲儿,或说或笑,当自有一番乐趣。
不过,边城的酒食饭菜味重辛辣,着实不适宜外地人的口味,在山上时,唐笑风就发现楚倾幽很少碰那些边城人爱到骨子里的牛羊肉与烈酒,一路行来风雪寒,楚倾幽同样如此,所以唐笑风方才特意点了些清淡的吃食。
“呵呵,还是小风你了解我!”
众人笑着,谁也没有发现,楚倾幽的嘴角,泛起一缕温柔而又清远的笑容。
西平苑的酒食很不错,肉香酒浓,是西流地界一贯的味道;点心与小吃食,也做的雅致玲珑,甜而不腻,落口有余香,轻轻缓缓,余韵不绝,回味无穷,颇有几分南方楚国文人雅士口中“雅、清、韵、美”的意味。
“楚姑娘,现在我们该当如何?”宁子逸靠躺在椅子里,轻声问道。
酒足饭饱后,酒馆里的食客酒徒也都相继告辞离开,少了几分热闹喧嚣,一时颇显清冷孤寂,唯余店小二收拾碗碟桌椅的叮当清泠声在酒馆里回荡不休。
楚倾幽背倚着窗牖,有风雪从窗户的缝隙间飘落,带来几分凉意,拂动女子耳畔的缕缕青丝,几般梦,几般意,染了女子本有些轻柔的话语,变得有些凉漠:“我们甫一入城,想来他们就已得到消息,距现在也有一个多时辰了,但他们还未来相见,便是遣人告知一声也欠奉,当是不欢迎我等,既然他们都不着急,我们又何需急迫呢?”
宁子逸颇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们这些人啊,都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铮铮英雄,当然瞧不上我们这些只懂纸上谈兵、未见过金戈铁马飞红雪的公子哥喽,现在送上门去,的确是自讨没趣啊!”
来的路上,楚倾幽已经告知过唐笑风等人大先生的安排,初始,几人还对大先生让楚倾幽帮忙镇守西流关有所疑虑,那些常年镇守边疆的将领统帅尚不敢言之凿凿能退此敌仇,一个看起来还没他们大的小姑娘有能力镇守西流关?四人当然不信!
洛溪言、宁子逸、赵千山三人出身不凡,少有英才,虽然没系统学习过什么兵法韬略,但好歹见过一些将领统帅,读过些许兵书名篇,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知道一些兵法常识,所以免不了向楚倾幽一番“讨教”,但几番“讨教”后,三人俱是心服口服。
尤其是楚倾幽那篇《兵法三略》:弱则求慧,平者求定,强者求戒。佛家慧定戒,附之于兵法,亦是妙不可言,令几人眼界大开。所以,原先那些愤愤不平的“讨教”到了最后,也变成了真正俯首帖耳的请教。
几人在路上也早就预料到西流诸将会有此番诘难,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该着急的,绝不会是他们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