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身后的红娘子和黑鹰,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如陈不平先前所说,西流百里群山,十寨五涧三坪一仙台,都是表面上说笑和气背地里捅刀子的龌龊之辈,谁也信不过谁。
就算这两个是他的盟友,依旧信不过,孤狼相信,只要他敢上去拼着受伤拦住陈不平,下一刻红娘子的剑,黑鹰的拳,绝对会毫不吝啬地落在他的身上,而不是陈不平的身上。
大富大贵面前,人人小肚鸡肠,这是真真的大实话。
所以,孤狼闪身,而后眼睁睁地看着陈不平携血剑破屋而出,临了,还有陈不平那讽刺般的嘿嘿一笑。
“孤狼,你怎么不拦住他?”
看到陈不平破屋而出,红娘子娇嗔了一声,而后和黑鹰追着破屋的陈不平而去。
孤狼望了两人远去的身影一眼,瞳眸中幽绿光芒一闪,而后轻啐了一声,嘿嘿一笑,一如先前的陈不平,而后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劲气喧嚣的青旗酒馆里,随着四人先后离去,渐渐恢复了寂静,唯有不知疲倦的寒风,呜呜咽咽,掺杂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呓语声,多了几缕欢快,少了丝丝清寒。
“噌……”
“呼……”
酒馆二楼的房间内,有长剑入鞘的声音轻轻传出,有人松了口气。
酒馆外。
陈不平的身形渐渐缓慢起来,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在呼啸的山风间,清晰可闻。
最终,在距离青旗酒馆数里外的山林里,陈不平脚步微顿,在躲过红娘子的桃花针后,又重新陷入了三人的包围中,孤狼在后,黑鹰在前,红娘在左,一如先前酒馆里的情形一样。
“陈哥哥,你可真能跑?”
红娘子把玩着手中的桃花针,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容惨白、气息紊乱的陈不平,轻声娇语的说道。
但任谁都能听出那娇声软语背后的冰冷无情,当然,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偏生拖拖拉拉,意外频生地折腾了大半夜,任谁也不会有好脾气。
“怎么,不跑了?”
孤狼杀意十足的轻哼了一声。
“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还会跑的!”
陈不平惋惜地摇摇头,继而,话锋一转,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个故事?”
“呦,陈哥哥现在还有雅兴讲故事,那奴家可要好好听听!”红娘子疑惑道。
“当年吕纯阳、张若虚真武斩魔台前论道,两人盘膝而坐,一壶酒,两柄剑。张若虚问吕纯阳你现在已经人间无敌,有什么感觉?吕纯阳喝了一口酒,拍了拍身边的剑,摇摇头说道‘不舒服’。张若虚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舒服,是无酒无肉,还是无剑无友?吕纯阳再次摇摇头:‘坐着不怎么舒服!’张若虚道:‘坐着既然不舒服,那就站起来走走。’”
“闻言,吕纯阳点点头,仰头尽喝壶中酒,起身便是剑气冲霄汉,斩破九重天,口中高歌:‘头顶有山压头顶,身上有锁锁身上;扶剑踏歌说逍遥,天地人间走一遭。’闻言,张若虚击掌轻赞:‘说逍遥,天地人间走一遭,这人啊,唯有站起身子,抬抬腿,抬抬胳膊,才来得舒坦,来得逍遥自在。”
陈不平轻轻说着,瞳眸中满是向往和钦慕,仿似依稀可见,那一壶酒尽,那一人起身,那一剑冲霄的潇洒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