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战士,而不是仆人奴隶。天鄙青叶就站在城门外,他没有骑马,海盗不需要骑马,他穿着全身甲,披着绯红色的大氅,头脸都笼罩在甲胄里,而他身后的数十名甲也同样如此,要不是那只闪闪发光的独眼,姬烈差点就没把他认出来。良将不差饿兵,老巫官给了他五十套甲胄。自从披上这套全身甲,天鄙青叶就舍不得脱下来,每天都要用干净的雨水一遍又一遍的清洗。两年了,伟大的船长,近海之王就没有一套完整的甲胄。如果要让他在他最妖娆的女人和这套甲胄之间做出选择,他肯定会选择甲胄,这是毫无疑问的。
现在,他站在姬烈的面前,按着剑袋里的剑,背脊挺得笔直,看上去与姬烈的卫兵一模一样。
“很好。”姬烈微微一笑,表示赞许。
天鄙青叶在姬烈的马头前跪下来,单膝着地,拄着剑,又道:“尊敬的领主大人,鹰岛有上万壮年男人,您的司寇官正在前往鹰岛的路上,不久之后,就会把这些俘虏都带回来,回风镇已不足以容纳他们,不知可不可以?”说着,独眼转起来,姬烈的领地越来越大,上岸的东夷人越来越多,天鄙青叶很是担心姬烈会不再遵守约定。
姬烈看了一眼殷雍,这事他和殷雍早就已经商量过了,不过,他仍然故意的犹豫了一会,直到天鄙青叶的肩头开始颤抖,他才淡然的说道:“约定即是约定,不会更改,除非你不再是我的奴隶。”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很冷。
天鄙青叶道:“尊贵的近海之王,我永远都是您的战士,也永远都是您的奴隶。”
说到‘奴隶’二字,天鄙青叶的舌头打结了,姬烈只模糊不清的听了个大概意思,不过,他并不打算计较天鄙青叶的这点心思,大争之世的准则是力量,只要是在这片苍穹的笼罩之下,任何人都得遵守这个准则,要不然就是灭亡。东夷人是上了岸,并且越上越多,但是姬烈并不会去惧怕它,真正的强者是不会畏惧挑战的,因为挑战往往伴随着机遇。
殷雍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天鄙青叶,目光里带着审视,声音也很冷:“上了岸的东夷人就不再是东夷人,你要牢记这一点。”
天鄙青叶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姬烈夹了下马腹,朝着远方的蝎子关走去,天鄙青叶和他的士兵跟在马队的后面,他们也要和姬烈一起去见召胖子。
走了一会,姬烈突然回头朝着天鄙青叶招了招手。天鄙青叶赶紧一路小跑来到姬烈的马旁,神态虔诚的看着姬烈,等待他的训话。
天鄙青叶有些紧张。
姬烈挥了挥手,一名骑兵跳下马。
“上来。”
“是,大人。”
天鄙青叶更紧张了,以至于他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马背,最后还是在那名骑兵的帮助下才爬了上去。海盗不需要骑马,可是上了岸的海盗却不得不骑马。天鄙青叶紧紧的抓着马缰,两腿夹得死紧,腿部的肌肉都抽搐了,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他很久很久都没有骑过马了,非常担心这匹马会把他摔死。他不由得心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这马会不会突然撩蹄子?我记得,有两个诸侯一起去打猎,其中一个就是让另一个给阴了,骑了一匹烈马,结果摔死了。如果我摔死了,海洋和陆地之王怎么办?还有小黑鸟,她是如此的美丽。
天鄙青叶乱七八糟的想着。
看着在马背上颠来颠去的天鄙青叶,姬烈心想,海盗果然不能骑马。
“听说,横川渡前面有个老虎滩,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步步深渊,你经过了那里吗?”姬烈问道,蝎子关就在前面的半山腰上,从这里已经可看到那一文一武两具雕塑,它们挺立在那里,历经沧桑和风雨,无声的见证着诸侯的更替。世事会变,人也会变,唯有它们不会改变。
“老虎滩?”
天鄙青叶愣了一下,突然拍了下额头,把面甲拍得‘啪啦’一声响,他想了一下,干脆把面甲掀开,裂着稀黄的牙齿笑道:“领主大人是说那几个小漩涡吗?江河就是江河,大海就是大海,在大海上航行的战船是不会被江河上的小漩涡所阻拦的。陆地上的人就是没见识,那几个漩涡根本就称不上深渊,真正的深渊是在大海的深处,浪掀万里,排云滚瀑,那阵仗……”说着,他突然回过神来,赶紧闭嘴,不安的看向姬烈。
“原来如此。”
姬烈却没有看天鄙青叶,而是看着从头顶飞过的大火鸟,眼神颇是迷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竟有些许哀伤。
蝎子关到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