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蝉玉不眠寻心安 秉烛打谱治燥难

    【本章主要注释：1罗昭谏——833年-909年，罗隐，字昭谏，新城人2郢王——朱友珪，梁帝朱温之子】

    不眠之夜很难熬，蝉玉瞪着眼睛，夜里看什么的影子都如同鬼魅，有的时候自己都能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不错，明天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兖州。实在是躺不住，蝉玉决定去找郭子臣，就算他可能已经睡了，自己也还是决定去一趟，现在什么事不跟他商量商量，好像心里都没有底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于是蝉玉蹑手蹑脚的往城南茶楼跑，绕道后院，正经敲了好一会儿门，敲得自己心直哆嗦，敲重了怕惊来旁人，敲轻了怕遗途那臭小子听不见。

    “你家公子呢？”遗途睡眼朦胧的来开门，蝉玉几乎是闯了进去，都来不及跟这孩子打招呼。遗途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活生生的吓精神了，赶紧关上门，追上去：“蝉玉姐慢点，公子还没睡呢，他等你呢，说你睡不着必会来找他。”蝉玉应了一声，也不回头，并且嘱咐遗途别跟上来。遗途还在后面紧跟着，这一句别跟过来，险些让他摔了跟头，想了想……蝉玉怎么闹腾公子都不会责怪的，也就不跟着了，自个睡觉去了。

    “你……你伤怎么样了，好点没有。”蝉玉进了门，方感觉到一丝心安，也终于能冷静思考，也发现这个时候自己来找郭子臣实在是不妥，可是来都来了，先问问他怎么样了。子臣在秉烛打谱，唤蝉玉过来：“好多了，诶，你来看看，这步应该怎么走？”蝉玉走过来，边走还边嘟囔：“这你就问错人了，诗词歌赋我在行，对弈这种事，我感觉问遗途都比问我强，从小我就棋艺不精，看来，没法高瞻远瞩啊……”说着一屁股坐在榻上，还有点泄气。

    子臣放下棋子，看着蝉玉：“你棋艺不精，是因你没耐性，而不是少聪慧。对弈的学问大着呢，你不能永远逃避。”说着把一盒黑子放在蝉玉面前，“呶，陪我静心把这盘下完。”说的也是，蝉玉想想，自己却是没能静心下过一盘棋，棋谱什么的虽然过目不忘，可就是没用过，往往还不到那步，自己便坐不住，胡乱落子，就盼着早点结束。蝉玉接过黑棋，看着棋局云山雾罩的，头疼的不行，依着自己的脾性，棋盘恨不得都周翻了，简单痛快，可偏偏要解这棋结。

    “多年前我游历南越，识得罗昭谏，夫子之才，世间少有，可惜驾鹤一年有余，南越在难有什么治世辅政之人……”子臣说的这位，蝉玉未曾见过，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南越的人了，不过此人蝉玉也多有耳闻：“罗昭谏的《谗书》我也读过，确实是旷世奇才，不为掌权者所容也是正常。罗老不被重用，南越不成气候，没有容贤纳士之心是其一。其二嘛，群雄逐鹿，像罗老爷子和玄庚这种修道之人，闲云野鹤也就罢了，步入朝堂难免被人排挤。”

    “罗昭谏不光文采出众，而且棋艺精湛，他曾说过‘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现在你看看你这个眼做的，太敷衍人了，拿回去拿回去。”郭子臣看着棋，也不抬头，直接把蝉玉刚刚落得黑子给她扔了回去，蝉玉愣了一眼，说了半天罗老头，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自己应付都被他看出来了？其实他说的有道理，可是说就说嘛，竟然还有帮着人悔棋的……但是郭子臣每一步都思之慎密，熬的蝉玉别说看着密密麻麻的棋盘，单是看着他郭子臣就已经是两个影儿了……

    “有点意思了，我就说，只要你认真，就可以……”棋终于下的有点味道了，郭子臣开心的抬头看了看蝉玉，发现这丫头已经睡得不省人事，无奈的笑了笑，把她抱起来，向床边走，边走边自言自语：“你终还是太年轻，没什么耐心，慢慢就好了……”要不是她太轻，自己带伤还真抱不动，合衣躺在她的身边，替她盖上被子，爱抚地看着蝉玉，睡吧，做大事之前怎么能不好好休息呢……

    日上三竿，蝉玉揉揉眼睛起来了，一睁眼看见遗途站在跟前，吓得一哆嗦。只是记得昨晚跟郭子臣下棋来着，怎么就睡在这了呢……“蝉玉姐，公子呢，去忙了，让我在这等着您，等您醒了安顿您吃点午饭，顺便告诉您晚上密道见。”一口一个您您您的，说的蝉玉心里也直别扭，这小子不就是因为子臣没带着他，埋怨自己么，蝉玉起身也不跟他计较，可也是没心思吃午饭了，便要走，遗途一把给她拦住：“哎哎哎，别走啊，公子都说了，你肯定不吃的，让我说什么也要看着你吃完。”啊？蝉玉张大了嘴，这个郭子臣也真是的，为了让自己吃饭，留了个小祖宗看着自己啊，不吃完他也不会罢休的，便匆匆吃了饭：“公子！公子！公子！你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公子。”说完便走了，脸上气呼呼的，心里其实还是甜滋滋的，遗途在她身后送她，还偷着笑：“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回了朱府，蝉玉收拾了行囊，听守卫说大哥一大早便下狱查人了，想来是给自己找替身去了，那自己不如安心等待。不一会儿竟有人偷偷来报，蝉玉扒着门缝细一看，这人不是大哥的那个心腹么，怎么没跟着大哥一起去……

    “小姐，郢王驾到，将军让小人留在府中照应周全，所以小人请您千万别露面。”说完这人仿佛有所察觉，便匆匆退出去了。郢王？郢王怎么来兖州了，来不来跟自己也没关系，大大小小的官员出面便是了，自己一个女眷而已……更何况梁帝那一家子变态，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放过，纵然自己不是什么绝世美貌，也还是少沾染的好……想着便躺在床上眯着。

    郢王郢王郢王……念叨着郢王，蝉玉坏主意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