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诗蜜的这声尖叫,倒像是把一瓢冷水倒进了热油,顿时之间就炸开了锅。在场的仙师们有胆大的想凑近了看个仔细,也有谨慎些的连连后退打算先离开丹室,甚至还有搞不清楚状况直接激发了护体法术的,场面变得无比混乱。众人都一脸紧张互相探问,但是谁都不知道这个魔丹究竟是什么东西。
以胡问枢浸淫丹道多年,可谓见多识广,可魔丹两个字他也闻所未闻。看芮诗蜜却是真的一脸惊慌,又不大像是在作伪。他皱了皱眉头,就想把那枚奇怪的巨大土黄色丹丸从丹炉里拿出来仔细查看。
芮诗蜜就站在他身前,见状大惊失色,一掌推出打在胡问枢小臂上,大喝道:“不要乱动,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她情急之下出手,已经用上了灵力,饶是胡问枢躲地快,被掌风擦到也有几分疼痛,他气地跳脚道:“你这婆娘,可是失心疯了吗?居然敢在丹室里面动手!”
芮诗蜜却丝毫不惧,回骂道:“你这蠢货,你才失心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胡乱伸手。”
周院长见闹地实在不像话,只好先挥手使出一个全体静音术。此时芮诗蜜仍在大喊,她嘴唇不停地上下张合,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加上双眼暴睁眼白突出,倒有几分像是在岸上垂死挣扎的鱼。
桂圆拉着桂花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离芮诗蜜远一些。今晚这场大戏跌宕起伏,从狗血宅斗套路猛地一转弯向着惊悚剧情发展。芮诗蜜发疯不要紧,但她是货真价实的筑基期修士,为了自家的小命起见,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才对。
周院长已经连本命法器都祭了出来,一口气丢了五六个清心咒定神符之类的法术在芮诗蜜身上,直到看她冷静下来,才解开了芮诗蜜身上的静音术,沉声问道:“芮仙师,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芮诗蜜如在冰水里浸过,瑟瑟发抖了片刻方才缓过气来。她认得一位仙界前辈,因为出身天竺对她很有几分香火之情,曾经讲过一些秘辛给她知道,魔丹就是其中之一。这些本是仙道机密绝不应该宣之于众的,但此物既然出现,说明她一直担心的大变动恐怕就在顷刻之间。她心神激荡之下将魔丹二字不慎脱口而出,现在镇定下来后晓得自己莽撞了,可惜话既已出口,又是当着这么多人,不可能收回了的。既然如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借此彻底除掉桂家姐妹。
芮诗蜜定了定神,指着丹炉中土黄色的物事说道:“我也是偶然之间知道这东西的存在。这其实是极精纯的天地灵气精华凝聚而成,但里面混有魔气,乃是极大的忌讳。据说有邪道修士铤而走险以此提高修为,往往在不知不觉间引动天魔入侵,造成生灵涂炭。”她提高了声音厉声道:“胆敢擅自祭炼者便是我九州仙道之敌!”
芮诗蜜虽然声色俱厉,但却语焉不详,周院长不由地皱起眉头,魔丹和天魔几个字似乎隐隐约约地唤起了他的某些记忆,可是仔细思索却又一无所获。
他一惊之下,只觉得毛骨悚然。要知道以筑基大圆满的修为程度和精神稳固度,甚至可以轻易记起几十年前的些许小事,根本不可能遗忘什么重要事情,但现下这诡异的情况却实实在在地在他身上发生了。一整块记忆仿佛凭空消失,只隐隐留下些许痕迹,如果不是芮诗蜜喝破,他只怕永远也不会察觉。
丹火已熄,三面辟邪宝镜便失去了作用。此刻满室都挤满了人,却诡异地一片寂静。四周高照的火烛和夜明珠把墙上的幢幢人影映地格外高大,微微晃动着像是要破墙而出,张牙舞爪地择人而噬。。。
这边周院长惊吓之余几乎引动了心魔,毛重五,桂花和桂圆却只觉得眼前像是一出荒诞闹剧,想要开口分辨,在静音术下却发不出丝毫声音。桂圆眼看胡问枢刚靠近丹炉就被芮诗蜜直接攻击,她可不想也这么被来上一掌。她拉着桂花远远站定,比比划划想要引起周院长的注意,帮他们解开法术。
可惜周院长莫名恐惧之下乱了方寸,压根没有关注到这几个弟子的举动,而是死死盯着那枚神秘的丹药,想要再回忆起一些什么。
还是胡问枢最先镇定下来,他从未听说过所谓的魔丹,但是在丹道上毕竟浸淫已久,打量着那个小西瓜似的东西,越瞅越觉得可疑。他心神一动,也召唤出了本命法器握在手里,却是一只金黄色的捣药杵。静音术毕竟只是个低阶法术,周院长也没有下重手,在本命法器的辅助下,胡问枢灵气运转奋力一冲,体内啪的一声轻响,好似有个肥皂泡破裂掉了,他顿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清了清嗓子,胡问枢老实不客气地喝问芮诗蜜道:“你既然认得此物,那可了解它是什么来历,有何特性,要如何处理?”
芮诗蜜像是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我也只是偶然听人说过这个名字,知道它大概是什么样子,再多的就真不晓得了。”
胡问枢点了点头也不追问,转身对周院长道:“院长,不管这玩意究竟是什么,但既然可以在炼丹炉中祭炼,那总还是丹药的范畴。现下只有我是最适合处理此物的人,还请允许我将它取出查看。”
周院长已经给自己也拍了一道定神符,闻言点了点头,“还请胡仙师一切小心。”然后他挥袖解除了所有人的静音术,“此地可能会有危险,请各位仙师带着弟子们速速回避,让出地方给胡仙师放手施为。”
桂花和桂圆心知肚明丹炉里的东西绝不是什么魔丹,但事情急转直下,她们竟似没有分辨的余地。姐妹俩对视一眼,正想开口,冷不防旁边张萌尖声喊道,“你们两个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