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夏日傍晚暖融融的,复习了一整天、刚刚吃完晚饭的凌江笙和艾乐康手拉着手在未名湖畔散步。湖水平滑如镜,垂柳纹丝不动,游人的谈笑声时高时低。他俩慢悠悠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以前你总爱到湖边来,”凌江笙低了头,轻笑,“我也是。”
“你知道吗?其实后来,后来……”艾乐康说话有些吞吐,“我好像早就不烦你了,甚至会……会期待在这儿遇见你,哪天没碰到,还很失落。虽然咱们见了面也是吵嘴,但不吵这嘴就感觉缺了点什么。”
凌江笙抬起头莞尔一笑。
“你就像个强盗,不管不顾地闯进了我的生活,蛮横地把我的心抢走了。”艾乐康叹道。
凌江笙转脸看他,惊异地说:
“有你这么说情话的吗?从没听过把女朋友比作强盗的。”
艾乐康还没回答,她就满心欢愉地摇起他的手来:
“我明白,我是你生命里的意外之喜。”
她本来以为艾乐康会笑她自恋,没想到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你是个意外,但也是惊喜。”
他们走到湖心岛的凉亭外,坐在暑热尚存的檐下栏凳上。艾乐康摩挲着手里的箫,语气温润地说:
“我吹箫给你听吧。你想听什么?”
“都行,只要不是五月天的歌。”凌江笙略微鼓腮,“我的音乐素养不够,你吹什么曲子我都不太懂。”
“没关系,你跟我在一起,熏陶熏陶就好了。”艾乐康简短地吹了一会儿,又说,“爱音乐的人是幸福的,如果一个人不懂欣赏音乐,那他肯定会失去很多乐趣吧。”
凌江笙搂住他的脖子:
“我喜欢音乐,可是我不必了解音乐史、每位音乐家有什么风格、他们之间有什么继承啊创新啊等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关系吧?我只管听就完了!你也看小说啊,可你不用关心文学史。”
“多了解一下没坏处。”艾乐康淡淡地说。
凌江笙失落地抿抿唇,但马上就变得开朗了:
“我学过美学——美不涉及概念,必然使人愉悦。就是说,我不用知道什么大调啊,和弦啊,也不必去管它到底是贝多芬的,还是肖邦的,还是巴赫的,只要它好听就行,对吧?”
她站起来,煞有介事地继续发表她的言论:
“干嘛非要了解关于音乐的知识呢?只要你演奏出来的声音美妙动听,任何人,包括完全没有音乐修养的人,都能体会到它的好处!在这一点上,人和人没什么差别。”
“并不是,”艾乐康温和地笑笑,“如果每个人的感受力相同,那么艺术作品就不存在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的区别了。并非任何人都能体会到音乐的好处,马克思就说过,对于没有音乐感的耳朵来说,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
凌江笙歪着脑袋想了想,无从反驳,便气恼地夺过艾乐康手中的箫:
“就你话多!”
艾乐康毫不介意地一笑,拥她入怀:
“小笙,你真的不必自卑,也不用刻意改变自己。不懂音乐有什么关系?敬平唱歌还跑调呢,他不是照样很自信吗?我爱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
“你不嫌弃我粗俗吗?”凌江笙嘟哝道。
“怎么会!”艾乐康讶然,“北大中文系的才女怎么可能粗俗呢?再说,琴棋书画是古人的标准,你是现代人啊!你写文章犀利精到,各种办公软件用得很溜,还会编辑公众号吸引很多粉丝……我觉得你非常厉害!”
“是吗?”凌江笙的心情松缓了些,“这么说,我还有优点哪?”
“你的优点可不少呢!”艾乐康环抱着她,“而且你很有个性,我喜欢有个性的女孩。”
“个性?比如?”
“你看,你知道自己缺少音乐方面的知识,就搬出美学理论来找心理平衡,还说得头头是道,我听着觉得你太可爱了!很萌……”
“这有什么可爱的?”凌江笙纳闷,“好奇怪的萌点,不是吗?”
“你明明心虚,还一本正经地说得很像那么回事,看来你真的很适合去媒体工作。”
凌江笙直直地看着他,反应过来了:
“你要讽刺我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吧?”
艾乐康笑起来,感情冲动地将她揉进怀里深吻着:
“没讽刺你,我偏偏就喜欢你没什么道理还振振有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