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远远瞧见,不免凝眉:“这会儿雾都未散开,晨瑞透不进,阴凉得很,如何使得?”她顿住脚,就要转身:
“玉容姐姐周全着,奴婢去屋子里寻件顶厚的镶毛大氅,再把手炉炭盆一并取了来。”
弓司长远远瞧着,朗声道:“那小丫头,不是秀丽欣长些的那个,说的就是圆脸双鬓短小的,快携了你家公主往这头来,这地儿不湿也不冷。”
冬青得了教训,也不与他争,只懒道:“这亭避雨不避风的,寒湿气飕飕地往里头钻,如何不冷?我家公主金玉般的人儿,不是铁打的汉,可免了。”
弓司长被她逗得直笑,前仰后倒的,青衣长衫簌簌地动,瞧着似青霭清风里的擢擢修竹。
冬青忍不住想,这人,桀骜不驯,嘴又坏,偏生得好皮相。。
弓司长施施然来了,眉眼间都溢着笑:“我不是逗弄你,你瞧瞧去。”他堵住冬青不让离,又向着顾昭和作礼道:
“这亭子虽瞧着粗陋,却也有精细处,若是公主觉寒,无论是罚酒罚钱,司长都认。”
“由得你杜康下肚?那是便宜了你,况且你那几个钱铜子,当谁稀罕?”冬青拿眼白对他,却是看向顾昭和。
见着她点头允了,方扶了她慢慢行。
天青烟雨色,瞧着风流秀雅,却是苔痕上阶绿,滑得很,又因朝露未被日光晞开,沾衣又湿鞋的,顾昭和行得格外小心。
足尖微点,濯淖污泥之中,步步生莲,飘飘若流风回雪,她衣飘带巧,更兼风姿独秀。
是佳人,奈何难求。
陈暮成的眼中略过一丝痴,若是……
他平息定目,格外柔和:“公主可好睡?早膳粗粥淡菜,素简了些,还合公主胃口?”
顾昭和行止端庄,轻道:“那碧梗粥是贡品,甘醇味美,昭和心足了,这驿站也细致,床榻和软不说,又焚了凝和安神的安息香在侧,昭和好睡,再没得挑了。”
陈暮成含笑低首,低低道:“那就好。”
他入鬓剑眉,本是冷峻貌,如今融融生暖意,也有了和煦之态。
弓司长深看了他眼,漫不经心道:“驿站陋简,比不得宫里寒玉紫檀的做床,却是先铺了香蒲叶绿穗为底,又用蒲绒添柔,再用细棉堆叠了数层,方得如此和软,又怕不好看,用素锦遮了,贴肤又亲近,都是殿下巧思。”
陈暮成有些怔愣,回神后喜上眉梢:“是……只是些粗浅心思,公主心悦,就大好。”
弓司长举觞,自斟玉液,杯深琥珀浓,酒清满院香,他垂目低眉,掩的是萧然凝重色,掩的是不断下坠的沉沉心:“殿下,先议事。”他淡道。
陈暮成如梦初醒,这才正色:“昨日防备疏忽,被乘虚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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