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年冷声喝:“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又窜一回眼泪珠子,可怜相!”
幕僚清客见他平了许些气,这才敢劝:
“听一听也不费气力,便真是装模作样,您当面拆个穿,料定她再不敢有下回。”
陈斯年沉凝,也是这个理儿。
便抬手,让左右四下皆起了:“请她去正堂见。”
小厮忙不迭的领命,扬声向外头道:“太子爷请公主于正堂见!”
陈斯年换了见客袍服,满翠龙缎,金衔玉版带,冠顶缀以簌簌珍珠,光转生辉,卓尔尊贵。
又因他心里藏怒,步伐极快,袍角如雪乱舞,更是不近人情,让人望而生畏。
彼时顾昭和已在堂里久坐,细扬茶烟都已尽散了,杯中沁凉沁凉的。
府里人甚是怠慢,一杯茶已是做尽了礼数,再无人敢换热茶续来。
顾昭和也不未觉屈辱,轻抚茶盏素瓷,依旧闲情清淡,陈斯年远远瞧见她这情形,只当她是示威,更是怒火中烧。
“公主。”他冷声道。
顾昭和恍若梦醒,轻旋了抹薄笑:“殿下来了。”
又赶紧离座,柔婉屈了屈身:“见过殿下。”
陈斯年胡乱回了礼,一同落座了,正打量她清闲芳姿下,到底是个什么弯弯肠道,便见着顾昭和奉来个木胎掐死珐琅嵌玉多宝盒。
陈斯年不接,淡道:“要请教公主何意?”
顾昭和抬腕,揭开盒中套匣:“是李太白的字稿,王羲之的真迹。”
又抽出小屉:“洮河绿石方砚,绿如兰,润如玉,传,是是老杜爱物。”
……
陈斯年见件件非凡品,更疑:“公主,何意?”
只见顾昭和面露赧然:“是谢过殿下前些日为昭和做的主,又是有相求事,虽说殿下砥砺德行,并不爱物,可却是昭和心意,请您破例。”
“相求事?”陈斯年内里讥讽:“是为进京那番闹而来?”
“正是。”顾昭和淡笑道,又语露钦佩:
“殿下人中诸葛,料事如神的。”
陈斯年愈听,愈觉得此言是讥讽,不由得冷言冷语:
“我算什么诸葛,不比公主天生神佛,吉星高照,虽说公主弱不通事,可气运却极好,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他只待她又作一番柔弱文章,却瞧见顾昭和深锁眉:
“殿下何苦拿话酸我?以殿下之智,如何瞧不出这哪是气运,实是人为。”
陈斯年愣了,且听得她道:
“昭和在驿站听得货郎竟不卖货,避着我们岳国人远远地,便晓得又有祸了,又听得侍卫尽添些莫须有之罪,更是大惊,想来是别国细作暗中作坏……”便将在城门口的一番胡言乱语拿出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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