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水镜月回到灵隐山的那夜,整个水镜宫中,几乎所有人都失眠了。
那夜,北斗七星收到了五行石出世的消息。
那夜,墨千殇带着萧凌云来到了这片灵山秀水。
那夜,从北高峰回到镜花阁的水镜花,也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就一直辗转反侧,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着水镜月的那两句誓言,心中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从今以后,你在‘花前’普救含灵之苦,我在‘月下’替你斩尽百鬼众魅。”
“从今以后,我是藏在你身后的利刃,你就是我的眼睛。”
她知道,水镜月是想说服她的配合明天的手术的。
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想起三岁那年水镜月请求爹爹教她医术时的那双眼睛……那个时候,她跟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水镜月伤好了之后,一定还会再来的,只要她还活着,只要水离城没有点头,她就会一次次的尝试。可是,水镜月没有来,也再没提学医的事。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水镜月很喜欢养各种小动物。因为整个水镜宫没人理会她,任何跟她稍稍亲近些的人,都会被水离城用各种方式支开。
有一次,水镜月不知从哪儿捡回了一只小猫,那猫才出生没多久,生了病,被主人给扔了。水镜月把它捡回来,从魔医华重山那里要来了不少药,又从怪医王九天那儿顺来不少猫粮,一日三次的喂它吃食喝药,因为王九天说猫儿太小,又生了病,吃不下猫粮,水镜月每次都将猫粮泡了水,碾碎了一口一口的喂它。
可那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十分不买她的账,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吐出来。水镜月以为它不知道怎么吃东西,就小心翼翼的掰开它的嘴,将汤药灌进它喉咙里。可那猫儿被她掰开嘴之后就那么张着嘴斜眼瞧着她,就是不肯把那口汤咽下去,汤汁从嘴角流出来,弄得一身绒毛湿哒哒脏兮兮的。
水镜月急的一日三次的抱着它往王九天的宅子里跑,弄得王九天都烦了——“要不我把它拆了,给你重新缝一个健康又听话的?”
五天后,那猫儿奄奄一息,水镜月抱着它来到镜花楼——“阿姐,你能救救它吗?”
也不知是那猫实在太讨厌水镜月,还是水镜花比较讨小动物喜欢。宁愿饿死也不愿喝一口水的猫儿,到了水镜花手里就变得异常乖顺,汤药送到嘴边就主动张开嘴,吃下去还喵喵的叫唤了两声。
水镜花说——“放我这里养几天,等它好点儿你再来接它吧。”
水镜月却摇头——“不用了,它不喜欢我,送给你吧。”
后来,那只猫病好了,偶尔水镜花会带它去水月阁串门,可水镜月却再没抱过它。
那天晚上,水镜花躺在被窝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黑漆漆的床顶,关于水镜月的那一点点记忆在脑子里来回旋转,最后总是定格在她站在望月楼上许下誓言的那一幕。
水镜花意识到,这个跟她一胎双生的妹妹,长得跟她那么相似,性情却是一点都不像。水镜月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总是那么拼命,不顾一切得近乎疯狂,可是,若是她决定放手了,却也决然得近乎无情。
无论对旁人,还是对她自己,都是如此。
可是,那是她的眼睛啊。不能学医了她可以学武,猫儿没了她可以再去找一只雀鸟,可眼睛若没了,就是真的没了,不是其他什么东西能代替的。
水镜花心思烦乱,听见外面阿璎似是在跟谁说话,于是披了衣服起身,走下阁楼,正巧见到阿璎进门,问道:“阿璎,是谁来了?”
阿璎见她面色憔悴,眼底一圈乌青,眼睛里还有血丝,有些惊讶,“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水镜花看了她一眼,盯着她怀里的一团雪白,眨眨眼,“雪貂?”
阿璎点头,“是千殇少爷送来的,说是病了。”
水镜花讶然:“千殇哥哥回来啦?他在哪儿呢?”说着就要出去寻他,可开门之后外面哪里还能见到人影?
阿璎见水镜花有些失落,上前安慰道:“千殇少爷是回来观礼的,会住几天的,大小姐养好精神,明日就能见到他了。”
水镜花将那只雪貂抱了过来,道:“我睡不着。”
阿璎听了皱眉,脸色愤懑,道:“定是二小姐跟您说了什么,我就知道,她准没安什么好心!”
“阿璎!”水镜花有些无力的挥挥手,“你先去休息吧,我先看看这雪貂。”她明知道阿璎跟水镜月之间有嫌隙,本就不该在她面前提这事。
水镜花上楼去了,阿璎在她背后道:“大小姐,我去给您熬点安神汤,您总不能一夜不睡,宫主见了会心疼的。”
水镜花刚进房间,却见房里已经有人了——
一个白衣男子坐在窗台上,两只腿挂在外面,身子微微倾向屋子,是个很英俊的男子,看着斯斯文文的,只是面色有些冷,眼眸微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第一次有陌生的男子闯入她的闺房,水镜花也不知为何,见了他却没有叫出声,只是睁大了眼睛看他,似是好奇多过害怕。
白衣男子轻笑一声,薄唇微动,声音很低,却很清晰,“水镜宫未来的宫主,果然好胆色。”
水镜花听出他是认识自己的,应该也是特地来找自己的,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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