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笑了一下,“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身为皇子,要说对那把椅子没什么想法,实在太违心。不过……大概是在大海呆了久了,如今回了燕京,总觉得这里的天地太小,甚而觉得,当皇帝,说是坐拥江山,实际连出宫看一眼江山的机会都难得,也挺可怜。”
水镜月举杯,道:“恭喜。”
云凌波笑了,道:“谢谢。”
他喝了酒,继续道:“这句谢谢,也是替弄墨说的。我们是真心感谢你,还有其他人,风寻木,唐小惠……你们,活的很自由……就像大海。”
水镜月问道:“东海……还好吗?”
云凌波知道她问的是闲云岛,道:“我们没再去过了。不过,海上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想来没什么问题。”
水镜月笑了笑,取过酒壶,给他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杯,道:“我说萧凌云比你更适合当皇帝,是因为他比你绝情。在东瀛的时候,你可以为了救石田将自己置于死地,你能为了秦晔跟自己的父亲作对,能为了还人情帮自己不喜欢的哥哥。可是,萧凌云就不会。他在这世上最敬重的人,是他的结拜大哥,可他却把他逼到天涯海角。”
她喝了酒,举了举空杯子,道:“他这样一个人,有什么事需要你操心的?他这样一个人,我为什么要帮他?”
云凌波对于她猜到自己的来意并不奇怪,道:“我不是为了他,云国如今经不起内乱。”
水镜月:“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云凌波:“你姐姐是皇后。”
水镜月道:“我可以带她离开。”
云凌波道:“女人是很复杂的。”
“噗、咳咳。”水镜月一口酒喷出来,斜着眼睛看他,“你说这话实在没有说服力。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有把握带走她。”
云凌波道:“那长庚呢?还有秦观玉。”
水镜月沉默了会儿,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云凌波道:“萧伦回来了。”
水镜月:“所以?”
云凌波道:“萧家支持的皇位继承人是皇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寿王。”
水镜月有些不解,道:“萧伦还敢逼宫不成?”
“有何不敢?”云凌波挑眉,蘸了酒水在桌子上画着,一边道:“燕京城有三支军队。一支是守卫燕京城的轻云营,这支军队是云内军的,也就是萧家的。一支是守卫少咸宫的赤云营,这支军队从前是云上军的,如今秦观玉北上,陛下有意让叶霓裳接手,但叶将军还在犹豫,她更想回云西军。最后是少咸宫里的护卫队,这支军队是完全属于皇帝的。
赤云营最后不可能落在萧家手中,所以,萧伦想要逼宫不容易,除非陛下的护卫队出了问题。萧伦如今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利用寿王,证明先帝的遗诏有问题,只要他能拿出真凭实据,要策反护卫队也并不是难事。还有一个是刺杀。”
水镜月挑了挑眉,道:“所以,遗诏是真的有问题?”
云凌波正色道:“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若是有人想在鸡蛋里挑骨头,没有问题也能制造问题。”
水镜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明显的不信,“你想让我做什么?保护皇帝?他身边不是有个高手?”
云凌波道:“一个不够。萧伦若是刺杀,最好的机会是在长至节。我能保证,今年的长至节很特殊,一定会出意外,皇后也一定会参加。你说陛下绝情,我信,但我也相信他还是一个人。不管你信不信,他所有的情义都在皇后身上,长至节那日,他一定会让明靖盯着皇后。”
水镜月道:“萧伦的武功很高?”
云凌波道:“陛下面对的会是战场。”
水镜月想了想,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云凌波抬了抬手,“请说。”
水镜月道:“萧伦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无论是谁继位,都不会威胁到他。他为什么要帮寿王?他还想当皇帝不成?”
云凌波摇了摇头,“萧伦可没那个野心。他只是不喜欢陛下。其实如今的朝廷,很多人都不喜欢他,很多人都在等萧伦回来。”
水镜月沉默了会儿,问道:“因为秦晔?”
云凌波有些意外,“你知道?秦观玉告诉你的?”
水镜月道:“我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云凌波道:“不多,但也不少。先帝并没有刻意隐瞒,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知道。”
水镜月冷笑了一声,“你们的老皇帝是有多不喜欢这个儿子?”
云凌波笑了笑,“你看,其实你一直都有把他当朋友。”
水镜月撇了撇嘴,喝了口酒,问道:“秦家和萧家不是对头?”
云凌波道:“秦晔是战神。若是秦晔把萧伦视为对手,萧伦会觉得很荣幸。”
水镜月明白了,想了很久,道:“萧伦不傻,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人,会费这么大劲儿跟皇帝作对?云凌波,我虽不喜欢朝堂上的阴谋诡计,却不傻。”
云凌波笑了笑,道:“抱歉。寿王妃是萧伦的侄女,萧暮雪的堂妹。”
水镜月撇了撇嘴,道:“不过利益之争,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放心,若是我阿姐会参加长至节,她的安全我负责。”
云凌波给她倒酒,举杯,“多谢。”
水镜月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云凌波道:“喝完这杯酒。”
水镜月有些意外——萧伦刚刚进京,听说皇帝亲自出城迎接,宫里还会有宫宴,所以,他现在走,应该没有人送行。
水镜月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道:“这么着急?其实,更多的人也在等你表态吧?如果你跟萧伦合作,或许更有胜算。”
“不,若真有那一天,我会输得一无所有。”
云凌波笑了起来,道:“如今,我在燕京城本就一无所有。我支持他,但仍旧不喜欢他。我支持他,我母亲和我大哥也不可能站在我这边了。我没了当皇帝的心思,从前站在我这边的臣子自然也就散了。”
他耸了耸肩,“这座城市真没什么值得怀念的了。”
水镜月道:“我送你。”
她摇了摇酒壶,倒出最后两杯酒,举杯,道:“这顿算我请你。”
云凌波一笑:“送行酒?”
水镜月点头:“是。”
云凌波跟她碰杯,“叮”的一声清脆响亮,“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