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出一个谎,就要用很多谎来圆。
云初迄今为止,瞒着楚沄的,唯有周明煦这件事而已。
虽只这一件,可敌不过楚沄的心思敏锐。
“以前?多久以前?你来大梁,也不过是去年腊月十五,与我第一次提起他,还是是春天的时候……”
楚沄拉长了尾音,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云初怔在当场,犹在想如何解释,却见他薄唇轻掀,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无妨,他既是你仇人,前天在赤县又做下那等事,若在扬州遇见,杀了便是。”
“甚好,甚好。”云初赶忙点头答道。
不怕周明煦死,就怕他死太晚。
楚沄见她答的十分干脆,唇角轻勾,浅笑起来。
云初看着他的笑容,心下倏然一松,这才察觉手心微汗,不禁哑然失笑,好久没这么紧张了,还真有种第一世考试时,被老师盯小抄的感觉!
……
任家祖宅位于扬州城的东郊,十八年前那场大火,把任家祖宅烧成了一片废墟。
云初、楚沄和容羽坐在巷子口酒楼的二楼雅间,往任家方向看去,只看到荒草丛生的一大片断壁残垣。
“任老爷十多年都是孤家寡人,家里没人了,也没想过要添新人。”
“守着偌大的废墟,不好生修葺修葺,自己在一个破院子里凑合,平日里只一个老仆服侍。”
“所有挣来的钱,全散出去做善事,真是可怜可叹!”
“整日里最喜欢去那些善堂转悠,一批一批的,养活了不少半大的小乞丐,真是大善人!”
“若他家里人在天有灵,估计会得不少福报吧!”
酒楼的小二,被欢武叫上来,在旁边絮絮说道。
“原先任家那么大的家业,后来都被谁接手了?”云初好奇问道。
“接手?”小二一愣,随即笑道:“郎君说笑了,打从家里出事以后,任老爷虽说无心打理生意,可那些生意都有下头掌柜们管着呢!
生意虽说不如以前风光,却也进项不少。只是任老爷把这些钱,全用来做善事,自己分文不留而已。”
云初与楚沄、容羽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欢武见说的差不多,赏了银钱给小二,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任意行每天早上辰时出门,黄昏回来,多去四处的善堂转悠,很少过问生意的事情。”欢武低声禀道:“这会儿应该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辆马车晃晃悠悠驶进巷子,停在任家破败的大门前。
从马车上走下个穿着青色粗布直裰的老人,六十上下年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看上去十分落魄,很难想象是传说中那个富商任意行。
云初打从他走下马车的瞬间,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楚沄和容羽不解地看向她。
“天呐……这货究竟杀了多少人!”
她指着任意行身后,从马车上一个接着一个走下来的冤魂,惊呼出声!
……
入夜,云初抱着青瓷坛,和楚沄、容羽以及众暗卫一道,悄声来到任家大宅。
跟在任意行周围的冤魂数量太过庞大,目测任家百余口人差不多全在他身周。
几乎不需要暗卫探路,云初准确指着最西边的小院:“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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