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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身旁管家一拉,孔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正要迈过这些尸体夺路而逃,可方才好像死透了的这些尸体中忽然却爬起来一个。
孔峦被吓了一跳,狐疑看过去。
原来是一个山东军的嫡系正兵,前几日才跟着刑一刀来到拓城,他晃晃悠悠的起来之后,见到方才与自己缠斗的几个流贼都死了,竟然张着大嘴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笑声既显得孤寂和凄凉,又令人感觉到阵阵寒意。
一转头,他看见正面面相抵的孔峦一行人,顿时上前拉住孔峦,又惊又喜的喊道:
“孔,孔将军,快带人上城,就要...守不住了...”
孔峦心底一惊,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见这连走路都不稳的山东军嫡系正兵从地上捡起一把带着血的钢刀,头也不回的说道:
“城墙不能丢,绝对不能丢,除非俺死在这里!”
“你......”
孔峦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其实他是想说,你都成这副样子了,就不要再逞能了,又不是本地人,何苦这么拼呢!?
可这话他问不出去,只能见到这山东军的士兵拿着刀冲进流贼之中,逐渐的被淹没,就连个声响都没发出来。
“老爷,老爷,再不走——”
忽然感觉到身旁人的拉扯,不过孔峦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怔怔站住没有说话,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其实话说回来,这些嫡系山东军的兵马完全没必要来归德府,让自己自生自灭就好了。
就像方才那个小兵,尚且不是本地人,又不是什么担当重要责任的大将,居然能为了忠烈伯王争的一道命令而奋不顾身,明知必死还要守在城上。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逐渐变化,相比闯王李自成,忠烈伯王争显然更加深不可测。
据说王争处事狠辣果断,对待叛徒和宵小向来毫不留情,刚刚进入莱州的时候直接下狠手搞了一次镇压。
虽说有不少有背景的地方大族在朝廷上弹劾,可最后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被连个信都没传回来。
这么一想,王争在北直隶一定也是有人,不然怎么能如此顺风顺水的一路高升,难道有传闻他与司礼监有关系是真的?
不过到了眼下这等地步,王争手里已经有重兵,那就是握着绝对的权柄,就算不用朝廷的关系,在地头上也是说一不二的角色。
其手下分布在山东六府境的正兵、盐丁和护庄队根本不知到底有多少,而且这还是嫡系,要是将近些年来发展的外系一起都算进来,孔峦不敢去想。
山东军在世人面前展现的无非就是十二营战兵,可真正实力却隐藏的极深,根本就没人知道。
不知怎的,相比触怒了闯王李自成甚至是朝廷,孔峦却打从心底畏惧那从未见过面的忠烈伯王争。
忽然间,孔峦一挥手打断那管家的话,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
“走,跟着老子上城!”
“老爷,不能去啊,那就是去送死!”
立刻,周围的亲丁都是大惊失色,连忙出声劝阻。
闻言,孔峦回身大喝:
“跑,往哪跑?咱们土生土长的家就在拓城,忠烈伯对我不薄,我不能做那忘恩负义地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