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弹奏的“清风拂”,聂萧循着琴声而去,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宅,只见坐在院中抚琴之人正是昨夜在酒楼中唱曲的红衣女子,聂萧极为高兴,清了清嗓子,回忆起叶无南曾偶然间在弹琴时轻哼的旋律,当即便跟着琴声唱了起来。
琴声与歌声交织一处,夜风微微吹动院外大树的枝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似被两人激起了兴致,也要加入其中。
忽的琴声戛然而止,聂萧站在树下,还沉浸在刚才的乐曲中,他嗅到一股凤凰花的香气,微笑着睁开眼睛,看到一双似清澈湖水般的眼睛,正想开口,却又察觉到那双眼中带着不悦,便将话咽了回去。
红衣女子秀眉微皱,说道:“你怎知晓这首曲子?”
聂萧也不回答,只是笑着将手中的酒放到嘴边,正要喝时,却见那女子伸手来夺,他刚想轻松转身避开,却见那女子的手来得极快,只是刹那间便将他的酒夺了过去,向后一扔,却也没有碎,而是稳稳落在一块青石上。
“她竟会武功?”聂萧心里有些诧异,这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却不想武功甚好,虽然被夺走酒坛是因自己没有防备,但对方出手的确很快,不禁想着若是自己有防备之下是否能避得开。
女子语气微嗔道:“我在问你话。”
聂萧后退一步,靠在树干上,轻声道:“不必动怒,这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来的,他的琴艺是我见过最好的。”
女子追问道:“那人是谁?”
聂萧不知这女子与叶无南有何关系,心里有了个警惕,只道:“只是个琴师而已。”
女子冷哼一声,转身走向院子,边走边道:“你不用隐瞒我也知道,你口中的琴师定是叶无南,我与他不是仇家,你不必担心。”当她途经酒坛时,用袖子一扫,便把酒坛送了回去。
聂萧接住酒坛,喝了一口,自认无法做到这女子亮出的这一手功夫,只觉对方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女子走回琴边坐下,抬头看向聂萧,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聂萧笑道:“在下聂萧,敢问芳名?”
那女子白了他一眼道:“我叫红云。”
聂萧笑道:“这么说,你便是仙子了!”
红云冷道:“油嘴滑舌,我怎的是仙子?”
聂萧道:“人说仙家之地必有红云缠绕,你如此美丽婀娜,歌声天籁,又叫做红云,不是仙子是什么?”
红云冷笑道:“你这种长相俊俏的世家子弟,都是自以为有钱有势便能到处调戏女子的吗?我最厌恶口蜜腹剑,油嘴滑舌之人,你这般登徒子的作派实叫人恶心!”
聂萧一愣,想不到自己的一番称赞换来的竟是一番嘲骂,顿时只觉碰了一鼻子灰,但心中又不希望对方误会自己,便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并非你所说的那种人。”
红云咄咄逼人道:“那你是哪种人?你的言行举止与浪荡子有何区别?”
聂萧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许久,又听红云说道:“我的性子便是如此,你若讨厌我也不在意,你若生气我也不会因此而改变,方才虽然数落了你许多,但我并不讨厌你,只是讨厌你与我说话时的腔调,你若想听我唱歌,便等明晚吧。”
聂萧又是一愣,但对方说不讨厌自己,便也释怀了,当即又笑容满面道:“如此甚好,明日我在酒楼中等着听你唱歌。”
红云点点头,算是约好了。
或许是方才红云说得聂萧不敢多话,他便只是站在树下喝酒,红云看了他半天,眉头一皱,问道:“你为何一直站在那里喝酒不说话?”
聂萧有些尴尬道:“我怕说了又惹你生气。”
红云道:“你没说又怎知会惹我生气?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很容易生气的人吗?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与我说话的吗?”
聂萧觉得她颇为可爱,明明是她想说话,却又让自己先说,不禁笑道:“好,那我们说些什么呢?”
红云略微一想,问道:“你是哪里人?多大了?”口气像个长辈一般。
聂萧笑道:“我从峨嵋山而来,今年十八岁,你呢?”
红云点头道:“嗯,我比你长一岁,所以你要对我尊敬些,至于我是哪里人,这不便多说,你与那叶无南是怎么认识的?”
聂萧连声称喏,答道:“我与叶兄是在渝州相识的,那日我刚到渝州,在山上听出了他的无音琴,忍不住舞起剑来,因而相识,那你与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红云道:“想不到他真的练成无音琴了......”略微沉默之后又接着道:“他是我师兄,我从小便认得他,他现在还在渝州城吗?”
聂萧道:“原来你与叶兄是同门,难怪一个琴艺无双,一个歌声天籁!他已经离开了渝州,现在不知在何处,但他托我将一根玉笛送去给余杭月锋山庄的晚春夫人,你可知那晚春夫人?”
红云眼神一凛,随即又恢复,说道:“别人的事我不方便多说,你送去月锋山庄自会知道,记住别乱夸人,不然我又不高兴了。”
聂萧点头笑道:“是,是。”
两人便如此一问一答聊了起来,那红云似有许久未与人聊天,一句接一句,渐渐两人聊开了之后,说到好笑的事情她也不拘小节的放声大笑,不知不觉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已是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