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夏,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闷热了。
他悄然转身,关上房门。
一夜好眠。
天将亮时,周府的人便又开始巡查了。
景元长听亦跟着在城中找寻。
然而一日将尽,却并无收获。
“这角栀莫非是属老鼠的”长听不满的说:“我是不是得去翻翻那些人家中的米缸?”
周丙生则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再不复早些前那跋扈的样子了。
腹中揣着个龙胎,他夜里都睡不安稳。
“景元道长”半响,周丙生郁郁的开口,问道:“我会死是么?”
景元不回答。
周丙生讽刺的笑了一声,说道:“可能这便是长听口中的报应了罢”
他艰难的站起身,走至门口,看着天空说:
“我近日里总睡不着觉”
“心里又害怕又生气。最开始是怨恨那妖花,虽然你们说它是灵花,可将我害成这般模样,我真是恨之入骨。”
“然后便开始怨恨耿怀南,若不是他邀我去赏花,我定不会触那角栀的霉头。我想着他定是觉得我平日里总抢他风头,便嫉妒我,那花开的那么好,他们都不摘,偏怂恿我去摘”
“再后来便是怨恨景元道长和长听。怨恨你们为何如此没用,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我不念书,有锦庄可以继承。我不需要对他人巧言令色,因为我家有钱,旁人便都得惯着我。自小长大,我便没有错过。我亦从未觉得自己错了。”
“可这回,我约莫是将自己害苦了”
他抬脚走出门,临走时默默的丢下了一句话:
“若还找不着,这龙破肚而出之时……定然十分痛苦。烦请道长……..给我个痛快”
景元静静的听着,看着他离去,一言不发。
一旁的李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对着景元和长听说道:“求求二位再替我家少爷想想办法吧,求求你们了”
长听忙上前想扶起他,李三却执意不肯起身。
“我家少爷虽是有些顽劣,可除了这次放火烧了林子,便也再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他虽喜欢美人,却也从未强迫过别人,最多出言调戏调戏而已。”
“便是前段时间在如意馆遇见过的那个红衣女子,他也是真心想找着八抬大轿抬回家的,只是未曾料到是个妖女而已。”
“少爷真的不是坏人,您们再想想办法吧,求求你们了”
李三一抹眼泪,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直磕的额头都有了红印子。
“好了好了”长听一把将他拉起来,刮目相看道“你倒真是个忠心的,你家少爷看来是没亏待过你”
李三点头如捣蒜:“少爷待我是极好的,我幼时被卖入周府,被其他下人欺负,是那时的少爷将我提了做他的贴身小厮,这一做便是好多年,少爷罩着我,我便再未受过欺负”
他似是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喜欢一个人,不就想待在他身边嘛,我不想少爷死,我还想陪着他呢”
他说完见长听一愣,看看坐着的景元道长,忙解释道:“当然这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你们可别误会,我是单纯是喜欢少爷的那种喜欢,哎,不对,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景元”长听打断李三,转过身看着景元。
“我们是不是找错了方向了”长听若有所思道:“习性并非不能改变的”
“什么东西会改变一个事物本来的习性?”
景元耳边突然响起李三方才说的那句话。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待在他身边嘛”
他猛一抬头,和长听四目相对。
“我想,我们大概是找到它了”长听神采飞扬的笑了一下,对李三说:“去,把你家少爷唤回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大爷决定救他一命了”
李三忙不迭的点头,一边揉脑袋一边欢欢喜喜的奔出去寻周丙生。
“有时候我会觉得”景元看着长听,缓缓开口:“你虽四体不勤,反应迟钝,这脑袋偶尔却还是挺好用的。”
“那当然,我自是天下第一聪明人”长听一时得意洋洋,完全没有意识到景元贬她的前半句话。
景元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这厢两人等了许久,方才见着李三跌跌撞撞的奔回来。
“大.....大事不好了”李三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少...少爷..少爷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