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这里工作的,他总认为我是来这里镀金的。
林指导员又领着我来到一楼的食堂,说是食堂,也就是一个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上摆着还没收拾的碗筷,屋里苍蝇乱飞,门后有一个泔水桶,也不知是几天没倒了。
靠窗户用砖头搭了两个砖垛,上面搭个木板,上面放着一个煤气灶,下面是一个油渍麻花的煤气罐。锅里还有一点儿剩菜汤。里面落着几只死苍蝇。
林指导员有点不好意思,骂道:“奶奶地,这帮小子,就知道吃完就走,也不刷刷锅,那什么,小李子,你先把厨房收拾收拾,今天我给你露一手,咱们今晚上就在食堂吃了。一会儿下班我就去买菜,对了,菜市场就离咱们所里不远,出门往北一拐就到了。你要想吃啥都有,不过嘛,嗯嗯,咳…….”
林指导员咳嗽了一声,说:“想吃啥就得自己掏钱买,咱们工资低,又没有补助,只能是自己对付,对了,我听说上级部门就要调整咱们工资了,也许就是今年,也说不定还得等几年,说不好。不过下半年就能解决咱们伙食补助的问题。”
我刚参加工作,不知道自己的工资是多少,不过我听说我们这里的工资并不高,当时的工资待遇也就八九百块钱,还没过千,但是物价可是不停地涨,几百块钱的工资,实在是捉襟见肘,以至于有个别败类以职务之便,吃拿卡要,败坏了门风。
我就跟林指导员说:“不用麻烦了,中午随便垫吧点就行,晚上我请所里老同志下馆子吧。”
林指导员一听,笑眯眯地说:“那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呢,我和所长说一声,我和所长请了,奥,就这样了吧,你先和老吴熟悉一下业务,晚上咱们就上桥头饭店好了。”
说完他拍拍我肩膀,又领着我看了宿舍后就走了。我到值班室跟老吴说了几句话,看他也没啥要说的就走出所里,到附近的街上买了一些厨房清洁的用品,又买了几袋挂面和两罐老干妈辣椒酱,回来后打了桶水,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清洗了一遍,弄的我满头大汗。
中午的时候,我和值班的老吴就在厨房里煮了一袋挂面,他吃了一碗,剩下的都让我给吃了。他看着我吃的多,而且狼吞虎咽吃的很快,惊诧的看着我说:“不愧是警校出来的,吃东西都跟抢似的。”
我听得懂他的话,他不是挤兑我,我虽然是警校毕业,但警校的生活起居是军事化的标准,要求很严格,吃饭的时候也是正襟危坐,班长一声令下,都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自己刷盘子。也不知道现在的警校还是不是这样。
老吴告诉我,所长下乡去了,辖区里靠山屯老张头家里的耕牛让人偷了,听说这户人家反映说知道是谁偷的,所长带着两个人去办案子了,估计傍晚上就能回来。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一辆吉普车开到派出所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跳下车,紧接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和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也跳下车,从车里拽出两个人来,连踢带打的弄进了审讯室。
老吴跟我说,黑脸的就是刘所长,三十多的姓陈,叫陈永刚,别看他好像是三十大多了,其实还不到三十岁,就是长得有点儿着急。胡子拉碴的是老杨,叫杨万才,是个老民警了。
这个时候,林指导员也听到汽车喇叭声,下楼来拉着我给所长介绍说这是新来的小李子,叫李平凡。才24岁,档案我看了,功课都是80分以上,高才生呢。
刘所长眯缝着眼睛盯了我一眼,点点头说:“晚上聚餐,桥头饭店。”说完就进了审讯室。
不一会,我就听见审讯室里不是好动静的叫唤,我瞅了眼老吴,老吴冲我呲牙一乐,说:“过几天见的多了就习惯了。这都是小打小闹,也就吓唬吓唬人而已。”
也就半个多小时,刘所长从审讯室里出来,来到值班室,老吴赶紧把一罐头瓶子茶水递给刘所长,说:“所长喝口水吧。”
刘所长接过瓶子,咕咚咕咚一口气把一罐头瓶子茶水喝光。抹了把嘴说:“妈的,不削一顿就是不交代,就特么欠揍。”喘了口气儿又说:“这两瘪犊子玩意儿平时也就偷鸡摸狗,想不到这次把牛还给杀了,肉都买了,靠山屯老张头老两口就指着那牛种地呢,操他个妈的。”
说完瞅了我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那啥,小李子是吧,我这可不是简单粗暴,上边三令五申不准打骂,可这帮瘪犊子玩意儿就他妈认这个,和风细雨还以为咱怕他。”
接着他又跟我说,这次去逮这两小子,有一个还拿刀子捅过来,要不是反应快,今天就交代了。我这才看到他外衣右边肋下有一个两寸多长的口子,怪不得看到那俩小子鼻青脸肿的下车,肯定是挨了一顿暴揍。
晚上快六点了,我等所长他们忙乎完了,陈永刚和杨万才把那两个偷牛的吊铐在暖气管子上,脚尖儿都点着地,锁上门,跟值班的老吴打了声招呼,就往桥头饭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