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池临走之时,难得好心告诫卿酒酒,“身有媚骨,要想活的平安喜乐,那便不能爱上任何人,不然,等着你的,不是万劫不复,就是媚骨寸断,生不如死。”
卿酒酒皱起眉头,“何为媚骨寸断?”
秦池面有片刻的恍惚,“这世间,男人多薄幸,于旁的女人而言,被辜负了伤心过了就算了,但于身有媚骨的你而言,被辜负,媚骨寸断,命不久矣。”
卿酒酒眯眼,哂笑了声,“我命由我不由天,帝九黎若敢薄幸,我便当先宰了他!”
秦池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这般性烈,嫉恶如仇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良久,她摇头失笑,“那祝你好运,能是那个例外,需知,大燕的媚骨,从来都出自秦家……”
这话,让卿酒酒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但太快,她想抓住之时,结果什么都没抓住,只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窥视道了某种隐秘。
秦池走了,她走的洒脱又恣情,仿佛之前的爱恨情仇都不能让她放眼里,可唯有卿酒酒知道,她不是没放眼里,而是藏在了心里,谁都不知道,待经年累月的发酵之后,就成为终日不得安宁的蜜毒。
攻占了一座木枫海岛,倭国王都岛那边毫无动静,其他岛屿亦是风平浪静。
帝九黎和兰季也乐得修整,一时间大燕和倭国仿佛又回到了往年的和平。
但,这种平静,很快就被到来的七皇子打破。
七皇子壮志踌躇,他甫一刀汕郡,就直奔兰季的水军大营,根本没说先来拜见帝九黎。
帝九黎也不在意,他就静静地看着他作死。
当天,七皇子便以皇子身份,要求定国公兰季发兵,一鼓作气直攻倭国王都岛,兵贵神速,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烈的攻击,将倭国拿下!
兰季抱病不见,更别提发兵了。
七皇子勃然大怒,他还有点脑子,没干出单枪匹马闯倭国的蠢事来。
他只是暗搓搓的将自个的人安插进木枫海岛里,企图李代桃僵,在帝九黎眼皮子底下,将木枫海岛这块肥肉吃到嘴里。
就在卿酒酒以为帝九黎要憋着坏,彻底整治七皇子之际,他忽然问,“小虎女,可想旧地重游,到边南去转一圈?”
卿酒酒神色一凛,她还记得,十皇子帝舜华可不就在那边。
她给流光等人放了一只信鸽,第二日,便从华夏那边知晓,在南境的帝舜华早在两日前,发了急报回京,只道南境古蜀蛮夷异动,怕是要起战事,南境军急需配备火枪。
“帝舜华,这是想干什么?”她皱着眉头问。
帝九黎冷笑了声,“他想干的事多去了,如今见着这边战事吃紧,我将京城大部分兵力都带了过来,他就蠢蠢欲动了,想趁机捞一笔火枪,在南境建小朝廷罢了。”
卿酒酒抽了口冷气,“好大的野心,也不怕心大了死的更快。”
帝九黎摸了摸她发顶,“南境急报明日就会到京城,这次必得将老十在南境的势力连根拔起,所以,我哥应该会带着火枪辎重先赶过去,这样我就要回京坐镇,你是跟我回京城还是去边南玩一圈?”
卿酒酒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回京吧,我想吃御厨做的菜了。”
帝九黎笑了,“好,回去吃个够。”
果不其然,第二日帝九冥的飞鸽传书就到了,彼时他已经悄然在去南境的路上,帝九黎则要急急赶回京城。
倭国这边,盖因有定国公兰季镇着,倒也不怕七皇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毕竟,帝舜华和老七相比,还是帝舜华的危险性更大一些。
卿酒酒又如来时般,跟着帝九黎匆匆回京。
结果,她才回京没享受几日,帝九冥那头密信传来,却是关乎火枪之事,约莫是要卿酒酒亲自过去走一遭。
关乎帝九冥的安危,卿酒酒只得连夜出京,帝九黎将影子借调给了她,一主一仆日月兼程,紧赶慢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境。
一入南境,卿酒酒就觉得不对,她没第一时间见着帝九冥,来迎她的人,反而是骁王帝舜华。
她心头咯噔一下,人还在马背上,就不客气地道,“皇太子殿下人呢?”
帝舜华眯起眸子,看着好些时日不见的卿酒酒,他忽而笑道,“长乐,多日不见,你就是这样同本王说话的?”
卿酒酒冷笑,她扬了下马鞭,“我这人向来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对狗么,则是不理!”
帝舜华竟然不恼,“你还是这样的,飞扬跋扈,让人欢喜。”
卿酒酒恶心,她早和帝舜华撕破了脸,故而半点都不客气,“我再问你一遍,殿下在哪?”
最后一字落下,脆声口吻中已然带着凛冽的杀意。
她甚至还从怀里摸出了火枪,当着帝舜华的面子弹上膛,威胁的以为不言而喻。
帝舜华嘴角的笑意凉薄下来,“既然你这样心念念殿下,本王这就带你去就是了。”
卿酒酒狐疑,好在从进入南境,影子便在暗中行事,此时她就孑然一身,让人有些不设防。
“哼,你要敢刷花样,别以为我不敢一枪爆了你的脑袋。”卿酒酒帅气地转着火枪,可没谁敢轻视她。
帝舜华面无表情,“你要来便来。”
帝舜华带卿酒酒去的地方,却是她熟悉的边南小镇,该说是原身曾经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十年。
她瞧着周遭,眼神微动,心头快速翻着过往记忆。
简陋的驿站里,帝九冥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还一身掩盖不了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卿酒酒面色一冷,她倏的将枪筒抵在帝舜华眉心,“帝舜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
帝舜华脸色都没变一丝,他冷冷地道,“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本王伤的他,再是如何,本王同老八也是手足兄弟。”
卿酒酒冷笑连连,“鬼话连篇,在这南境,除了你,还有谁能伤到殿下?”
帝舜华嗤笑了声,“卿酒酒,你当本王有多大的能耐,在这南境,还不是本王说了算。”
说完这话,他抬手拂开卿酒酒的火枪,冷哼了声,背着手拂袖而去。
卿酒酒抿春不语,她唤来白岩,边询问,边给帝九冥诊脉。
白岩道,“郡主,殿下一入南境,就遭到古蜀蛮夷的刺杀,整整五千人的兵力,殿下就只有一些侍卫,要不是带着火枪和天雷珠,怕是殿下根本……”
卿酒酒一身杀气,“帝舜华呢?蛮夷都深入了过来,他人在哪?”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白岩正色,“前几日,骁王带着人马深入南境边漠剿杀蛮夷,说是得到确切的消息才发兵的,可哪有那么巧的事,殿下才一来,就遭到攻击不说,骁王还恰好不在。”
卿酒酒怒极反笑,“这有何奇怪的,左右不过勾结到了一块罢了。”
白岩低头,不敢接话。
卿酒酒又道,“火枪有何问题?这么急召我过来。”
白岩讶然,“郡主,殿下不曾召过郡主来南境,小的刚才还在想,郡主可真是未卜先知来的真是时候。”
闻言,卿酒酒皱起眉头,“我是收到了殿下的飞鸽传书。”
白岩摇头,“从进入南境,小的就寸步不离殿下,不曾见殿下给郡主有过传书。”
卿酒酒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她知道这背后都是帝舜华在捣鬼,可却缺少最关键的线索,就像是一盘散乱的珍珠,没有串珠的线,便没法将所有的珍珠都串到一起。
“我先给殿下开个方子,白岩你亲自去熬,一应等殿下醒了在论。”卿酒酒飞快的说道。
帝九冥的伤主要是内伤,就算不开方子,凭着他的内力,苏醒好转也是早晚的问题。
她还召来影子,吩咐道,“查一查谁动过殿下的信鸽,侍卫里头,一定有内鬼。”
当天晚上,帝九冥幽幽转醒,他第一眼见着卿酒酒,还愣了半晌。
卿酒酒笑了笑,“殿下,可算醒了。”
她喂了他温水,又将之前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末了问,“殿下,可是能想通其中关窍?”
帝九冥叹息一声,目有惋惜,“你不该来,这是帝舜华设的局,想分开本殿和小九,然后各个击破,趁大燕此时兵力都在东边,分不出旁的人手对付他之时。”
卿酒酒倒觉得无所谓,“他既然用信鸽引来了我,我岂会不来。”
帝九冥闭眼又睁眼,“罢了,这些时日,你乖一些,待在我身边,哪都不准去。”
卿酒酒笑眯眯地点点头,那模样和平时的卿蜜蜜一般无二。
隔日,帝舜华倒是来看望过帝九冥一回,两人也没多说,对那批运来的火枪帝舜华更是只字不提。
三四日后,帝九冥能下床走动,帝舜华差人送来请帖,说是南境有几名蛮夷部落的首领欲同大燕交好,特宴请相见一回,如果谈的好,还能和这几个首领里应外合,彻底拿下整个南境。
卿酒酒才不信这些说辞,这分明就是鸿门宴。
但帝九冥还不得不去。
宴请那日,帝九冥带着卿酒酒,两人才一踏进帝舜华的府门,一众野蛮的蛮夷中间,一柄锋利厚重的斧子嗖的就朝帝九冥飞过来。
帝九冥还身负内伤,若勉强应下,必然伤上加伤,明摆着欺负人。
卿酒酒一怒,爆了粗口,“滚你妈!”
她摸出火枪,一拽帝九冥,朝着扔斧子的那蛮夷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