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敢派出主力前来围攻这一只先锋军,可这毕竟是镇北军的地盘。
羿日辉这么一只深入虎穴无法增援的先锋军又能在猛虎环伺里支撑多久?
更别提若是司律来了,即便帝殒无力,区区一个羿日辉又哪里是司律的对手。
当然是佛挡杀佛魔挡屠魔,一定要把羿日辉和这支先锋军带回去。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犹豫了。
他不仅要把羿日辉平安带回去,更重要的是把她也平安带回去。
“当然是佛挡杀佛魔挡屠魔,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带回去。”
刑尚自有所迟疑,一个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刚刚好说中了他的心思。
“你醒了?!”
刑猛地一低头,果然对上了那双已经许久不曾睁开的双眼。
钺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脸色依然憔悴,人却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救人要紧,旁的事迟些再说。”
钺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血炎的手,血炎只觉身上一阵暖意,原本迟迟未能恢复的功力一瞬之间便恢复了大半,而这阵暖意之中隐隐透着烈性,竟是对他的神火之力大有助益。
“多谢钺神相助。”
“交给你了。”
钺眉宇间的疲惫更重,轻声答了一句便又合上双眼闭目养神去了。
刑和血炎郑重其事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颇有几分生死相托的意味,然后猛地一拽缰绳便风驰电掣一般冲向了激烈的战场。
刑在前头开后,血炎紧跟断后,绯光神火所到之处哀嚎不绝无人可挡。
“你倒是宽心,连眼皮都懒得睁一下。”
许是钺终于醒了,刑心里的大石随之落地人也轻松了不少,骨子里那些挥斥方遒却谈笑风生的狂妄肆意劲儿又全都回来了。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钺依然闭着眼睛,微弱的声音刚一出口便被无数哀嚎声给盖了过去,却也一字不漏的飘进了刑的心里。
刑原本举着诸天的手猛然一顿,然后毫不留情的将趁虚而入的敌人一刀斩于马下。
“是,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怕。”
“是主上!”
前头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不远处的包围圈中央可不正是负隅顽抗的羿日辉,而他们身后却是一条寸草不生的血路。
那一句主上瞬间点燃了羿日军将士们几近黯淡的双眼,就连羿日辉也红了眼睛。
“这笔账等回去了我再慢慢跟你算,这回我饶不了你。”
刑刚杀到羿日辉的身边便冷冷的斜了他一眼,当着众将士的面就把狠话撂下了,一点儿面子没给羿日辉留,可羿日辉不仅一点儿不生气,反而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一回我羿日辉认打认罚绝不反抗!”
刑闻言又瞟了羿日辉一眼,不过这一眼里头的寒意却是淡了不少。
“血炎前面开路,羿日辉收整队伍,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带他们回家!”
刑的命令一下,几乎所有羿日军将士都红了眼眶。
回家,多么美妙的字眼,可真正能回家的又有多少人呢?
孤军深入敌军腹地的先锋军,哪一个不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可他们仍然义无反顾的来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有一个绝不肯丢下任何一位将士的主上。
整个北国的信仰,从未辜负过他们的光芒。
可他虽然保住了羿日辉,终究却还是没能如愿把每一个羿日族人带回故土。
一千临危受命的先锋军,百里挑一的羿日部精锐,有命回去的不到半数,约莫三分之一的将士却不得不永远留在了祁国的土地上。
除了这三分之一再也回不来的先锋军,还有数倍之余的将士葬身渭水两畔,活着时不共戴天的两国将士死后却同归交融重归大地。
刑一直尽力节制避免的局面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一场毫不留情的血战彻底毁掉了早已摇摇欲坠的短暂平和,余下的只有不死不休的决绝。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场死斗不过刚刚开始便被巨大的悲恸所笼罩,那些原本以为还有许多以后的事却在一瞬之间轰然崩塌,只剩下满目猝不及防的幻灭。
“过了这个山头就是北国了吧?”
琥二小心翼翼的带着两辆马车在山间林地里穿梭了大半天,总算是平安避开了战地,眼看着不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地了,祁苏终于忍不住从马车里探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