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瞧得见天山的。
那山顶的皑皑白雪都能瞧的清清楚楚,似乎很近,但作为自小在新疆长大的穆涛来说,却是知道从这里离着天山少说都得有四五百公里。
古人说的望山跑死马,大致就是如此。
开出半天时间,也终于到了吐鲁番。
等过了火焰山,便算是进入乌市地界了。
路途不算远也不算近,但毕竟西北旷野无垠多少有些寂寥。
尤其是一个人开车,这份孤寂更是如此。
或许,这也是为何越野拉力赛不能只靠一位车手,还需要一位副驾驶坐在身旁的缘故罢?
因为拉力赛的路况不想赛道赛车一般,那路线都是规划好的场地,开的久了多多少会有些无趣。
速度与激情,一旦体验久了也是会疲倦的。
但越野拉力赛却不同,虽说路线都是先前侦探过的。
可对车手们来说,每一次却都是一次新的挑战,就如同人这一生般。
沿途,会有平坦直顺,却也会有泥泞,有沙漠,有暴风雨,有颠簸的山路,有白天的炽烈,有夜间的清冷。
所以,作为握着方向盘的车手,在拉力赛上一刻都不能分心,是必须要全神贯注投入其中的。
如果没有一位沿途一起上路打气助威的帮手,那路途上的喜悦精彩又怎么能够与同伴分享。
“麻烦您,帮我加满油。”
缓缓驶入加油站,穆涛抽出一张百元的钞票递给早已守在阴凉处等着司机们上门的小哥,轻笑着说道。
“好嘞!”
那加油站的工作人员看上去很年轻,和穆涛应该差不多大,兴许是在太阳下工作久了,皮肤晒得有些黝黑,接过钱动作麻利的拿起加油机认真的干起活来。
伸了一个懒腰,刚才全神贯注开车没觉着。
如今停下来,才忽然觉着腰酸背痛起来。
开车本就是个技术加体力活,这坐着久了,可不就得腰酸背痛。
虽说学生时代体质不错,可毕了业快一年时间,穆涛就没怎么好好运动。
这体力不比从前,做一件事久了,比如握方向盘,难免会如此。
“哎,看来是得把身体先练好。”靠在引擎盖上,穆涛自嘲的笑了笑,低声自言自语。
虽说毕了业进入社会赚钱最为紧要,可这身体健康却是先决条件。
十几年后,那位赵大叔在春晚上表演的小品里说过一句话最为形象生动。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可不就是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所以说,这人啊,可不就得赚钱健康两不误么!
加完油接过找回的钱,穆涛打算让自己休息休息再继续赶路。
把车子开进加油站旁的休息区,把脑袋靠在座椅后背上,原本是想着抽根烟放松一下的。
可当叼-在嘴里才忽然意识到旁边就是加油站,这里可不是抽烟的地方。
一不小心,怕是就会酿成大错。
这做人不可能光顾着自己爽了,而忽略了身边人和事。
呵呵笑了笑,穆涛将香烟放回烟盒里,拉下座椅来闭上眼睛打算小惬一会。
兴许是太累,再一次睁开眼时,不知觉都已然是傍晚了。
那从天山过来的雨,终究从雅满苏的大戈壁飘到了吐鲁番。
秋高气爽,火焰山也褪去了夏日的炎热。
这一阵不算太大的雨,倒是让入秋的边城愈发凉爽起来。
打开窗子,穆涛伸出一只手去感受雨滴落在掌心的那份冰凉,轻轻笑了起来。
对于西北人来说,这雨便是上天的恩赐,是下多久都不嫌够的。
新疆东疆和北疆,每到了冬季是必然会下雪的。
可这雨,却是少的可怜。
小时候,穆涛最喜欢做的一件事,便是在一场突然而至的骤雨中,哈哈笑着,丢了伞撒了欢的去跑去跳。
长大些,便是更喜欢淋雨了。
这爱好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致应该是自从知道林婉喜欢淋雨后开始。
没来由的,穆涛就想起来,学生时代那天他跟林婉两个坐在教室中听着窗外突然而至的雨,看着操场上嬉闹的学生们纷纷冲入教室里来躲雨。
那天,林婉转过头问穆涛:“你说,每个人都在躲雨,那么雨会不会难过?”
那个夏天,穆涛就忽然觉着这个女孩的眉眼是那么好看,好看到无人能够取代。
下雨了,有的人在等伞,有的人在等雨停,有的人却享受漫步在雨中。
可生活的魅力却不是等着这风雨过去,而是学会在风雨中跳舞。‘
人,总归是要淋上一场雨才算不负此生的。
哪怕没有人会冒雨来给你送伞。
穆涛笑了笑,收回思绪。
姓林的姑娘跟他说过,等风等雨,也等在你。
轻轻发动着车子,吉普那轰鸣的发动机响彻在雨中。
路还很长,所以得加快些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