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陪老太太吃过夜饭，符婷回悠孑阁还未坐定，廊上传话进来：“二老爷问大少爷可歇下？”符婷急忙命人请二老爷进来。

    二老爷来，果然是说日间那事，符婷不敢拿大也不弄舌，老实照原样说仔细：“二叔，这事儿原是侄儿欠考虑，只求先别惊动老太太，这才走了太老爷…;…;”

    二老爷先在自己儿子那头问了一遍，已罚了符荣跪着听罚。进了悠孑阁又先去瞧过符华，又问了一遍，最后才来找正主。原担心符思将责任推给儿子，却未料符荣的错人家只字不提，一边佩服一边将心放了大半。

    “大少爷不用担心，我已命人去衙门打点妥当。西门上的老爷夜饭前业已绑了送去，顺带提了提大少爷不日面圣却为此事担忧。”二老爷此时提及符思即将面圣，那是有考究的，聪明人自然明白：“京兆衙门府尹大人才谴人回话，请大少爷切不可忧心，只管安心面圣，一切衙门自会处理。”

    符婷一颗心这才落下来，想那衙门办案的公差都不是吃素的，该如何将自己说清白，方法多去了：“只是往后要劳烦二叔多去衙门应酬，侄儿才回家就添这么大麻烦，实在心中难安。”说罢打个千，又命人换过热茶。

    “大少爷快别说这话，西门上的老爷这事原也怪我。”二老爷提及那人同样难掩厌弃之态：“上回偷玉佛就该扭了送官，关几日吓吓也好，也许能断了周身恶习。若非一心心善，也不至于如今闹成这般。哎…;…;还是怪我。”

    既然都抱同样心思便没了避讳，二人如此这般好生商议了后头的事，大老爷归家此事如何隐瞒，符华将来如何安排等等。一切议妥时候已经不早，二老爷怕耽误符思休息，起身告辞。

    第三日上头，秋冬二人从外面带回消息来，说是街头巷尾都夸符思小小少年敢为天下先，敢将败坏妇德的女人揪出送官。又言西门上的老爷过堂便招，稳婆也验出寡妇怀孕两月，确系热孝做下的冤孽，第二堂便定了罪。

    西门上的老爷被判徭役半年，兼罚银二百两，寡妇产子后贬为奴，孩子无论男女自然由符家养育。

    秋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原以为符思听过会高兴。却见大少爷脸色愈发难看，也不明白说错了什么，高兴劲顿时没了。

    符婷确实不高兴，说非常难受也不为过。想着前一世，寡妇再嫁或者恋爱算正确选择，若要守节俩头父母均会相劝。虽然那寡妇乃新寡，真论起来也只属道德败坏，若按上一世法律衡量不至犯罪。

    事实上那寡妇到底有什么错？不就错在嫁了个短命鬼，如今却落得世人唾骂的下场。若再说错，就是招惹了西门上的老爷，同时惹了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麻烦。

    同样身为女子却害得人家背负一世污名，十分愧疚扰得心神不宁，自是整日不得展颜。

    因大少爷心情不畅，整个悠孑阁一片寂静，就连挂在廊下的雀鸟都焉焉的没了啼声。

    直到午饭吃过，符江做了好文章巴巴拿来给大哥瞧，又一脸期待等着夸奖，才算有了一丝生气。

    符婷打起精神来看了，文章确实不错，勉励一番那是自然。感怀自己好歹教出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总算心安稍许。

    望着符江一身富贵，举止端方，便想起神色惶恐小心谨慎的符华来。念及符华父亲下牢毕竟受自己连累，俱闻西门上的老爷原是不做学问的，也不知书学读哪儿了。将符华叫来细细查验，竟只得符江一半还不如符荣，即嘱咐日后跟符江一道在自己身边做学问。

    又见身上仍穿那件夹袄，不免心酸。自己身量远不及他高，匆忙间只能将符江才做的春衫匀出两套。急着唤了人来，仔细为符华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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