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钱。
因为父亲酗酒。
因为母亲有外遇。
总之,很多很多
刘天明还记得他们躲在自己背后,怒气冲冲地低声交谈。
记得深夜里,另外一个房间里的争执。
记得父亲在打人,母亲在吼叫。
所有这些事情,都是记忆当中的灰色部分。刘天明一直想要忘记它们。每当不开心,或者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这种习惯一直延续至今。正是因为童年时候那些从未让他感觉到幸福的灰色回忆,他才会对陈婆的关爱尤为珍视。特别是在是否应该毁灭陈婆这件事情上,一直觉得难以选择。
现在,刘天明清醒地躺在床上,思考着未来。
他还不能确定,事情究竟会糟糕到什么地步。
可是,自己也被感染了。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也变成了陈婆的模样,郑小月会不会拎起菜刀,砍掉我的头?
渐渐地,刘天明终于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他喜欢疲倦的感觉,也喜欢在这个时候停止毫无尽头的思考。
就在他重新摆好枕头,想要调整姿势躺下去的时候,突然,从窗户里看出去,看到了一个正在外面空荡荡马路上晃荡的人。
他沿着街道远远走来。皮肤表面是整片的惨白色,圆滚滚的肚皮上布满一道道抓痕。这些痕迹应该是某种锐利的东西造成,在他的身体表面来回交错,仿佛从天空往下俯瞰城市中心区域,那些密密麻麻的道路网络。
他很胖,比刘天明见过最胖的家伙还要肥胖一倍多。整个身上到处都充斥着肥肉,身体如同一只饱满的气球,正在马路上轻飘飘的来回晃荡。没有穿鞋子,足掌踩在地面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这家伙头顶上没有头发。尽管胖得要命,但是他的腿脚稳健,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感。他似乎对于车辆有着特殊的偏好,停在路边的每一辆车子都被他用手掌轻轻抚过。之后,车体表面会留下一道长长的灰白色痕迹。看上去很脏,仿佛一层厚厚的油漆。
刘天明心想,也许这是一个有着特殊破坏嗜好的家伙。
他手里可能是握着刷子或者喷罐油漆之类的物件,正在用最简单的方式给车辆涂抹油彩。天亮以后,这附近的车主肯定要大发雷霆,跺着脚骂娘。
这是一个男人。他双腿中间的男性象征物很大,无法令人忽视。
刘天明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穿衣服?
他朝着自己所在房子走过来,然后拐上了对面的人行道,在两棵高大的梧桐树中间停下了脚步。
距离很近了。
夜风在空中吹拂,他松弛的双臂垂落在肩膀两侧,被肥肉高高撑起的胸脯上,有着大片红色痕迹,也不知道究竟是颜料还是什么。对了,自己看错了,他有头发,只是数量很少。凌乱的发丝在微风中飘动,半长不短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洗发水广告里那些甩着头发凌空飞舞的漂亮模特,只是身材差异实在太大。
月亮从阴云深处钻了出来,银亮的光芒从空中撒下。
他的目光呆滞,在微弱的月光中显得晦暗不清。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里释放出一股狂乱的能量,正在朝着周围扫视着。
月光出现的一刹那,刘天明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般僵住了。呼吸骤然间停止,双手也凝固在空中。整个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甚至体内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刘天明认识这个人。
虽然整个胖子的面孔已经大面积变形,肿胀和脓液使他变得面目全非,刘天明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就是福安养鸡场主王福寿。
这不是肉眼对于事物仔细谨慎的深层次判断,而是来自体内细胞的一种潜在感应。
来不及多想,刘天明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必须出去,必须出去抓住这个家伙。
尽管刘天明有些惧怕与王福寿那双充满死亡的眼睛对视,但他了解一个极其恐怖的事实。
王福寿被小吴咬过。他是感染体,而且已经变异了。
王福寿一直在寻找食物。
他的腿脚很灵便,摆脱了追赶的警察和村民以后,想也不想就钻进了路边的垃圾房。那里散发着恶臭,除了清洁工和拾荒者,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根本不会想要进去。王福寿在那里一直呆到深夜,外面再也听不见丝毫动静,这才爬了出来。
一路晃荡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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