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交代,对圣上,对刑部。更何况今日来贵府,抄家是其中一个目的,救你则是另一个目的。”
裴子戚虽是卑鄙小人,可有一点堪比圣人,他信守承诺。只要与他结成协议,他就一定会完成。元明一顿,抬手示意家仆下去。他冷哼道:“本官何德何能让裴大人出手相救?”
“我就知道,元大人是一个讲理的人。”裴子戚灿烂一笑,“这些证据我本该呈给圣上,由圣上下旨三司会审。可你知道三司会审的速度,没有一二个月是定不了罪的。恰巧蜀中一带发旱灾,圣上要我督办救灾一事。可眼下国库空虚、灾情如火,一二个月后再抄你家,恐怕蜀中一带已经尸横遍野。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我给你一条生路,你把家当交于我,如何?”
元明迟疑看向他,“你当真肯放我一条生路?”钱可以再贪,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那当然,元大人不必多虑。今日我来只带五人,足显我的诚意。往日我抄家,可从未少过五百余人……”
元明沉默片响,招手把管家叫来。他道:“带裴大人身后几位先生去库房看看。”
“元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裴子戚一字一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库房,而是全部家当。”
元明当即火冒三丈,连称呼都省略,直呼起名道:“裴子戚,你胆敢想!”
裴子戚噗嗤一笑,漫不经心道:“元大人,你有什么筹码跟我谈条件?救灾是我的本分,救不下来是过失。陛下不会因此责怪我,这本是户部负责的事,我只是督办而已。可你却不同了,你的性命不由你。用你的命换你的家当,你说值不值?”
元明怒视裴子期,黑白的眸子渐渐染上血色。须臾,他甩袖离去,留下傻眼的管家楞在原地。裴子戚倒不在意,拱手对管家笑道:“那麻烦这位老先生,与我们一起点算家当。”
裴子戚带人忙上忙下,元明在屋内七孔生烟。他很清楚裴子戚是怎样的狠角色,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只要他想不想办,故而皇帝对他信赖有佳。他目无王法、无视朝纲,可任何疑难困事落在他手里都会迎刃而解。他不在意过程怎样,只在乎结果如何,整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越想越丧气。落在疯子手里,他能做什么?狗咬你一口,还能咬回去吗?他刚刚放弃了挣扎,门外又响起令人讨厌的嗓音:“元大人,我清点你的家当发生数目有些不对。”
怒气一股窜上脑,他立即冲出房间,满院子的金银珠宝跃进眼帘,心头好似被狠扎一刀。他指着裴子戚的鼻子,破口大骂:“裴子戚,你个疯子!疯子!没了没了,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
裴子戚笑了笑,按下他的手指。“元大人,你这就不老实了。若是来之前,我没摸清你的家底,怎么敢贸然上门抄家?难道不怕你随便拿些东西把打发我了?”
元明气得直哆嗦,一字一字往外蹦:“裴子戚,你当真要把我全部家当抄走?你也不想想,元府上上下下有几百号人口。没了这些家当,我拿什么养活他们?仅靠我的俸禄,连半月都支持不下去!”
“瞧元大人的话,说得太谦虚了。看这满府的大冰块,就是陛下也没有你过得舒坦。抄了你的家当,是让你做回臣子的本分。哪有君主吃苦,我们享福的道理?”
“你——”
“再则。”裴子戚话音一转,“以元大人的俸禄,赡养父母、妻儿足够了。那些莺莺燕燕还是散了的好。据说,元大人上个月娶了第三十四房姨太,这可是陛下后宫数量的八倍有余。”
元明通红的眸子转而恐慌无比。他颤抖着嘴唇:“你怎么知道?”
当今圣上仁厚待民,但对‘妻妾成群’四字却是深恶痛绝。他悲催的童年可皆因这四字而起。先皇是晋国开国以来,最风流的一位皇帝。妻妾有三百余人,子女有五十余人。孩子太多了,难免对有些孩子多些关注,对有些孩子视而不见,当今圣上则是后者。
圣上一出生,母妃便去世了。母妃逝世、父皇不亲,可以说他整个童年灰暗、孤单,一个人守着冷清宫殿慢慢度过。一直到成年,他在一众皇子中都毫无存在感,与透明人没什么差别。不过,也正是如此让他笑到了最后。后来的储位之争,先皇的五十多名孩子全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故而,圣上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朝臣不能妻妾成群。可一旦被他知晓,一定会严惩不贷。一个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的臣子,留着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