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夜游秦淮河,赵碧嘉稍稍来了兴致,吩咐宫女们去整理东西,又去洗漱等等,很是折腾了快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赵碧嘉还有她随行的一干人马打扮的很是精神,就等着府尹了。
不多时府尹过来,又是马车轿子等等将赵碧嘉迎到了游船之上。
上辈子的赵碧嘉勉强算是看过夜里的秦淮河,可是坐船夜游,这还是两辈子的头一遭。
几人上了妆点的花团锦簇的大船,秦淮河上花船无数,两岸也都是各式各样的酒家,丝竹声不绝于耳。
虽然天还没有全黑,不过花灯已经挂了起来,看着很是热闹。
白玉堂扯了扯身上的衣裳,他今儿打扮的跟他每当侍卫之前是一样的,也就是锦衣玉袍,像个富家公子。
白玉堂很是隐晦的看了一眼站在赵碧嘉身边的展昭,还有三三两两分散在船上的侍卫们,默默的叹了口气……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以权谋私”这等言语,不过白玉堂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
在公主的要求下,整船的侍卫,只有展昭一个人是标准的四品侍卫打扮,红衣黑帽,腰间别的还是一般人得了恨不得供起来的尚方宝剑。
虽然赵碧嘉很是和善的说了什么这里是龙兴之地,又有府尹陪着,不会出什么事情,大家都放松放松,可是……为什么展昭还不能“放松”呢?
当然对此赵碧嘉也还是有解释的,“展护卫武功高强,须得在我身边戒备。”说完还很是愧疚的看了展昭一眼,“万一有歹人前来,怕是要拿你当靶子了,展护卫不会怪我的。”
展昭很是义正辞严的拱了拱手,“为公主万死不辞。”
当时白玉堂看的眼睛都直了,到最后也只能叹一句,不是很懂你们这样演来演去的究竟有什么意思……
所以到了最后,就是杨和安打扮成了个小厮模样,在公主身边伺候,展昭一身大红的侍卫服,站在公主身边陪着,他们剩下的人……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想到这儿白玉堂略觉心酸,将船头甲板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这一对……嗯,男女,跑到船尾处欣赏风景去了。
赵碧嘉余光扫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展昭,身姿挺拔,器宇轩昂,样貌英俊,这天底下怕是再没有比他更合心意的人了。
船已经出了船坞,行到了秦淮河中间。
放眼望去,满目的游船很是花团锦簇,杨和安给赵碧嘉倒了茶,小声在她耳边提醒道:“这船没一个比公主脚下的船大的,而且也不曾泄露了公主身份,办事很是用心。”
这便是暗示她一会曾大人来了要稍稍提两句,赵碧嘉从小长在宫里,这等事情还是清楚明白的,当下点了点头,也道:“还是父皇的心腹,回去写信也得提两句。”
不过这话说完,赵碧嘉忽然想起点什么来,“说起来曾大人肯收拾行宫……肯定是父皇允许的。”
赵碧嘉眯着眼睛看着杨和安,没等说话,杨和安忽然就跪下去了,还将赵碧嘉的台词抢了个一干二净。
“邵勇不知道公主的行程,公主会在金陵城停留都是我说出去的。”
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再是江南一带,临近黄昏这河上的风吹来也是有些冷了,况且他才伤了身子,还是因为自己。
“你快起来!”
赵碧嘉一声呵斥,“我不过问两句,你怎么就跪下了呢。”
杨和安道:“实在是不敢看公主再次涉险了。”
赵碧嘉不气反笑,“金陵城能有什么险?再说去展昭家里怎么就能遇险了?”
展昭在一边还是一动不动呢,杨和安顿了顿,明显是一肚子的理由,只是正想开口,却听见旁边游船上飘过来一个年轻公子的声音。
“哪里来的小娘子,竟然好这种调调?”来人言语轻佻,一双桃花眼看着赵碧嘉就不放了。
赵碧嘉狠狠瞪了过去,杨和安二话不说抓起手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
毕竟隔得有点远,杨和安现在武功也不过才恢复了五五六六,这茶杯虽然扔了过去,也算是挨着那人的身子,还浇了他一身的茶水,只是也就是这样了。
杨和安气得都有点变了脸色,恨不得飞过去揍人了。
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不过却没摔碎,那年轻的公子弯腰下去捡了茶杯,在手上摸了摸道:“这可是龙泉窑出来的青釉雕花杯,小娘子太过浪费了。”
呸!别说龙泉窑了,官窑出来的贡品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摔了多少了。
话音刚落,就见展昭抬手一扬,年轻公子手上的茶杯顿时碎了,落在地上更是四分五裂。
年轻公子看了一眼展昭,看见他身上四品的侍卫服,气势稍稍弱了些,不过还是冲赵碧嘉笑了笑,“小生姓李,不知姑娘芳名?”
赵碧嘉此刻的心情有点复杂,按理来说被调戏了是应该愤怒的,但是想想前头她穿男装的时候……
第一朵算是正桃花,没认出来她是个女孩子。
第二朵……提起来就是辛酸泪。
这还是第一个她穿了女装之后对她有所表示的烂桃花,赵碧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话间那年轻的李公子已经吩咐人将船转了过来,几乎是横在了赵碧嘉的船前头,这船一慢下来船上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更何况那李公子为了叫赵碧嘉听清楚他说的话,用的还是吼。
于是从船尾,船舱,还有上头的小厅里头,三三两两来了约二十侍卫,当然还有一头大汗跑过来的曾大人。
看见这个配置,李公子脸色变了变,先冲曾大人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大人的船,怪不得这般瞩目。”
曾大人头上的汗越发的多了,瞪了李公子一眼,没眼色的家伙!若是让公主怀疑今天这一出里头有他的手笔,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既要参加科举,不收拾行囊准备上京,却怎还有功夫在这秦淮河上游玩?”曾大人年纪是他两倍还多,摆了长辈的模样出来教训人,倒是也有模有样的。
只是那李公子却不以为意,许是平日里跟曾大人嬉闹惯了的,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大人明鉴,小侄不日便将上京,今后怕是许多年都没什么机会见识这秦淮河上的景色了,因此这才趁着最后的功夫再来看一看。”
他一边说却还不忘跟赵碧嘉笑笑,“正是来了才看见这样绝色的小娘——”
子字儿还没说话,便被曾大人一阵歇斯底里的咳嗽声打断了,“你什么地方学来的这等纨绔行径!若是再这样下去,谁都保不住你!”
李公子眼睛转了转,他也不算很傻,从曾大人这反应也能看出来赵碧嘉身份不一般,只是……李公子笑了笑,冲曾大人一拱手,又对赵碧嘉笑了笑,“在下告辞了,若还有相见之日,还请小娘子告知芳名。”
说着他脚下的船便渐渐划了出去,李公子故作潇洒的一转身,抚了抚袖子离开。
只是……他这一转身也不知道是脚底下打滑,还是踩到方才碎了的茶杯,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赵碧嘉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就只有眼神极好的杨和安往展昭身上扫了一眼,看见他伸出去的手还没完全收回来呢。
曾大人已经吓得冷汗已经从头上出到了身上,若是回去叫公主随便说一说,别说添油加醋了,就是实话实说他也……要完。
兴许……公主年纪还小,不明白这里头的事儿呢?曾大人小心抬头看了一眼,虽然不敢看公主的脸,可是公主浑身都抖了起来,这是被气大发了啊!
曾大人一个哆嗦,差点就给跪下来了。
“回行宫!”赵碧嘉忽然叫了一声,转身便往船舱走了,“船靠岸再叫我出来!”
曾大人万般无奈,也只得叹了口气。
赵碧嘉去了船舱,这一溜侍卫们也跟着都不见了,船头上就曾大人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冷风袭来格外的凄惨。
“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只是曾大人怎么也想不到,赵碧嘉浑身发抖,并不是气得,而是兴奋的。
一回到船舱,她便高兴的来回走了两圈,“这便有理由离开金陵了。”说着赵碧嘉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看了杨和安一眼,“去打听打听那个姓李的是什么身份。”
杨和安瞧了一眼还留在船舱里的展昭,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等到杨和安走了,赵碧嘉走到展昭面前,冲他微微一笑,想着每次说要去他家,或者问他家里什么情况的时候,展昭便是顾左言他的闪开了,“这下能去你家里了,开心吗?”
只是展昭这个平静的反应叫赵碧嘉有点不太开心。
不过没过多久,展昭还是有了反应。
他伸手往自己怀里去了,原本紧紧裹在身上的侍卫服竟然被他搞的松了些,赵碧嘉觉得自己若是再长高一点,说不定就能看见他前襟里头究竟穿了什么了。
只是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开心。
但是就这么往里头一想,赵碧嘉依旧红了面颊,然后……她看见展昭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绢抱着的东西,在她面前打开了。
且不去管这里头是什么,赵碧嘉现在只想知道这明显是女孩子家家用的手绢是怎么到他怀里的。
不过现实并不允许她想太多,因为展昭接下来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在赵碧嘉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手绢里头包着的镯子就到了她手腕上。
赵碧嘉瞠目结舌看着手腕上的东西,又去看展昭的脸,只见他一本正经说了一句,“这是碧玉镯,跟公主很是相称。”
赵碧嘉只觉得轰的一声,犹如无数烟花在她脑袋里炸开一样,满脑子的绚丽景色,还有层出不穷的光怪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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