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咬唇,嘴唇都要被咬破了,她想把眼泪给忍回去可又觉得委屈难过,泪眼朦胧之间,到底还是忍不住的伸手捂住眼睛,腮帮鼓起,“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这下,太后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许皇后心头一跳,正要起身解围,站在郑娥边上的萧明钰已然微笑起来,口上道:“记得父皇提起皇祖母当年披甲带领妇孺守城之事,三箭便破敌军帅旗,令敌军上下望而生畏。皇祖母一贯慈爱宽和,孙儿原先还以为是父皇编的,再不敢信。今日见着阿娥这般模样方知此事不假,纵是如今,皇祖母也是虎威不减,凛然而有威仪。”
“快闭嘴!”许皇后悄故作气恼的瞪了儿子一眼,好似很不好意思的与太后道,“四郎这孩子是越发不像话了,竟还敢拿母后之事说笑!只是他们到底还小,不懂事呢,母后您一贯慈悲宽和,千万莫要和他们计较,我回去就替您好好教训一回。”皇后这把郑娥和萧明钰归在了一起——要罚一起罚,要恕一起恕。
太后也不想在面上做得太难看,便就着这台阶下来了,笑着道:“孩子就随口一说,很不必太上心。”又抬手招了萧明钰过来,伸手抚着他的头顶,和蔼的笑问他,“你父皇连这事都和你说了?还说了什么没?”
这便是把事揭过去的意思了,许皇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忙把抹眼泪的阿娥拉到自己身边,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细声安慰了几句。
另一头萧明钰则是依在太后身边,笑着说起话来:“父皇还说,因有祖母在,敌军久攻不下只得撤退,那敌军主帅还道‘萧家娶妇如此,如虎添翼,不容小觑’。”
太后听他说起自己当年之事也颇有几分的惆怅唏嘘,一手搂着膝上的六皇子,一手轻抚萧明钰的头顶,柔声道:“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会儿每天一睁眼就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那里想得到会有今天啊?”说着,又沉了声音,嘱咐边上的皇子公主们,字字重若千钧,“你们如今各个穿金戴银、起居饮食无不精致,安享荣华,了无烦忧,可也都要记得——这都是先辈披荆斩棘、耗尽心血得来。勿忘昔日之艰,方可享今日之乐。”
在场诸人皆是凛然垂首应“是”,就连皇后与周侧妃嫔亦是一同起身来郑重行礼。
太后到底上了年纪,略说了一会儿话便累了,只说是要休息便叫人退下了,只有王昭仪按照惯例留下侍奉太后。
王昭仪生得柳眉杏眸,虽是三十许的人了,因保养得宜的缘故,一眼望去依旧是少女一般的娇美动人。大约是年纪渐长的缘故,近年来她倒是越发小心谨慎起来,如今穿一件杏黄色绣花鸟的衫裙,头上簪了一朵茶花,朴素的很。
因王昭仪在太后身边服侍惯了,也不假人手,亲自搀着太后入了内殿,在那张百子千孙的暖榻上坐下。宫人倒了一盏温水上来,王昭仪便服侍着太后喝了半盏,又问要不要去里头躺一会儿。
太后手里端着茶盏,随口道:“早膳吃多了,这会儿有些撑,躺着难受,再坐一会儿吧。”又与王昭仪道,“你也不必这般事事小心,这儿又没旁个人,坐下说话吧。”
“多谢娘娘体恤,”王昭仪这才落了座,眉目盈盈带笑,柔声细语的说起话来,“说来也是有趣,嫔妾前后只见了郑姑娘两回,两回都是哭着的,也不知是随了哪个。”
太后闻言一顿,面无表情的看了王昭仪一眼。
王昭仪被太后看得有些莫名,不由得垂了首,惶然的道:“娘娘......”
太后的面色已然冷了下去,把手上的茶盏搁到桌案上,发出极轻微的碰撞声,可那声音落在王昭仪心头不啻雷霆一般的可怖。
太后的语声淡淡的听不出半点喜怒道:“你如今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二皇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竟是学着蒋氏那种浑人,和我说这些挑拨是非的话?”
“娘娘,嫔妾......”王昭仪抓紧了手上的帕子,面色微变,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太后已是面沉如水,她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颤了颤,喉间干涩,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