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果是说话算话,等郑娥换上衣服,他便带着人一同去了仙居宫。
才刚刚进了殿门,皇帝便把怀里揣着的郑娥搁了下来,轻轻在她肩上拍了拍,交代她:“去皇后那边站着便是了......”他自己倒是惯会装个好模样,一入殿便先与太后请安,笑着解释道,“朕今日忙昏了头,连午膳都没来得及用。见着皇姐都来了,这才便想起要来仙居宫给母后请个安。”
这是自己的儿子,听说连午膳都没来得及用就过来了,哪里有不心疼的?太后蹙蹙眉,口上道:“这儿一群人伺候着,又有皇后她们,哪里要你过来凑热闹?再说了,再忙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哪有不用午膳的?”她顿了顿,眉梢一抬便指挥起边上的宫人,“去,叫人给你们皇帝弄些吃的来。要热的——他这饿了一会儿的,该先暖一暖脾胃才是。”
虽说仙居宫里才刚用过午膳,但小厨房里却准备得十分周全,不过一会儿便把东西端上了食案,不过因着有些仓促,先时只端了青精饭、长生粥、烤鹅肉、奶汁炖鸡等几样,后头才由着传菜的宫人一一的端上来。
其中一样青精饭,虽是叫做“青精饭”可实际上却是黑色的,又名“乌米饭”。先用乌饭的树叶挤出来的汁液煮沸后用来浸透白糯米,等白米染上颜色便把“乌米”倒入特制的木具里蒸熟了,再盛出来便是了。青精饭看上去米粒分明、颜色乌黑,好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黑水晶,实际上还是道家斋日的饵食,颇为养生,时人有一言便是——“岂无青精饭,使我颜色好”。
皇帝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给饿极了,也不挑,提着筷子便用了起来,一时儿就吃了小半碗的青精饭。许皇后瞧他那模样,不由抿唇笑了笑,缓步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布菜伺候。
帝后二人本就是少年夫妻,自有默契,一个布菜一个用膳倒也融洽的很,简直是当着仙居宫里上下的人秀了一回恩爱。
至于其他几个妃嫔:谢贵妃仍旧抱病不起,没能见着;贤妃是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的旧人了却膝下空空,惯是个安分守己的,此时也只是低眉顺眼的垂了头,一副恭敬的模样;王昭仪前不久才吃了皇帝一通教训,此时正低调着呢,如何敢起什么心思。贤妃、王昭仪都不出声,余下的几个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还是上头的太后瞧了眼皇后,开口打趣了一声:“叫宫人来便是了,哪里要你亲自动手,惯得他!”
许皇后微微垂头,轻声应了下来,只是抿唇一笑:“做惯了,一时改不了......”说着便又转身从后头递菜的宫人手里接了一碗鱼羹,送到皇帝跟前。
皇帝握着许皇后的手,指尖在她掌心挠了挠,低声笑出来道:“朕也就吃得惯皇后布的菜......”
这要不是在仙居宫里,当着太后、嫔妃的面,许皇后真想在无时无刻不耍流氓的皇帝手臂上拧块肉出来。纵是如此,许皇后还是亲自给他挑了一块肥腻腻的烤羊肉,递到他跟前。
皇帝面色不变的给吃了下去。
郑娥是知道皇帝不吃肥羊肉的,忍不住悄悄扯了扯边上萧明钰的袖子,与他咬耳朵:“好奇怪啊,萧叔叔喜欢吃羊肉,可却不喜欢吃肥羊肉......”
萧明钰默默的摸了下郑娥的小脑袋,也学着她的模样小声道:“有时候口味是会变的——像我,早上喜欢吃咸的、午后又喜欢吃甜的.....”
郑娥歪着头瞧了萧明钰一眼,忽而颊边梨涡一显,把自己藏在袖子里的贵妃红递过去:“这个是甜的,你要吃吗?”
萧明钰瞧她那模样,一时忍俊不禁,不由得低下头在她发顶亲了亲,便是声音里头都掩不住那微微的笑意来:“你怎么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能掏出点心啊?”
郑娥眨眨眼睛,一双翦水明眸看人时,格外的认真恳切。
没等郑娥开口解释,边上虎视眈眈的张长卿已动作迅速把那块贵妃红给抓到手里了,嘴里还道:“四哥哥不吃,那我吃了吧,省得浪费——这些酥皮点心可不能放太久......”
可这是阿娥给我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萧明钰磨了磨牙,想着是要想个法子要回来还是偷偷绊这个不长眼的小胖墩一脚,最后还是郑娥踮着脚尖又掏出一块点心递过来,还有模有样的拍了拍萧明钰的手背:“没事的,我还有呢!”
所以说,你到底藏了多少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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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太后圣寿节那一日,宫中果是十分的热闹。
因着前夜里下过一夜的雪,积雪将近一尺,虽是丰年瑞雪,可到底还是有些麻烦——积雪太厚,车辇难行且不提;还有先时候挂在树上石上的装扮,也不知如何了。许皇后怕误了太后晚间的寿宴,早早起来让宦官和宫女提早洒扫积雪,从太后的仙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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