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贫民窟（6）

    丹妮卡掀开马车上的小窗帘，又仔细看了看，果然大部分的房子都已经年头了，而且有些残破，看起来确实该修葺一下了。这些房子大概就是柯瑞丝说的之前那些有远见的商人贵族对底层贫民的安抚吧，而且自己也没有猜错，这个城市的后来者果然没有再理会先辈的真知灼见。

    随着拉车的雪莱马哒哒的前行，大路两边的建筑愈发的破败了，有一个甚至只剩下三面墙壁和一个塌了半边的屋顶，所谓的庭院里更是长满了荒草，看来是被彻底废弃了。

    让丹妮卡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和那个房子相错而过的时候，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注意到那个房子里面还是有人在住，而且灶台床铺齐全，并不是偶然有落破人在那里暂避，而是有人真正把那里当成了家。

    丹妮卡不知道那家人遭遇了什么，以至于赖以遮蔽风雨的房子变成了这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算自己的住处如此残破，这依然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马车突然停下了，汤姆在外面说了一声：“风语小姐，我们要过一个关卡，很快的，请稍等。”

    关卡？什么意思？丹妮卡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听汤姆的语气还是很轻松的，看来并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

    丹妮卡偷偷朝外面看了看，汤姆已经下了车，和几个身穿治安队制服的人聊了几句，很快就回来了，说道：“好了，我们可以通过了。”

    又走了几分钟，感觉离那个哨卡有段距离了，丹妮卡才问道：“刚才那个哨卡是什么意思啊？”

    汤姆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这是市议会做出的一个决定，决定在贫民窟和市区之间建立一道哨卡，说是有贫民会在晚上的时候出来抢劫和偷盗。风语小姐，我不是说贫民窟里就一定没有坏人，但设立哨卡这种方式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这种稀疏的哨卡根本拦不住真正的坏人，反而会对那些晚上需要做工到很晚菜回家的工人造成很大的麻烦，那些治安队的人在人最多的时候偏偏会拖慢速度，除非给他们几个银币的贿赂，否则他们敢把一群人堵在那儿几个小时，遇到晚归的女工的时候他们还会要搜身，说是怀疑她们身上有凶器！”说到最后汤姆已经有些激动了，看来确实对市议会的这个决定很是不满。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细节，丹妮卡问道：“这件事总是会有个理由的吧，你有听到什么说法吗？”市议会的那些议员都是大商人，他们不会惦记着那些做工的贫民口袋里的那几个铜板的，毕竟他们已经被压榨的够呛了，那么那些议员为什么要设立这么一个对所有各方都没有好处的哨卡呢？这其中一定有一个诱因，丹妮卡能够推测到的就是这个诱因很可能不再是深鄙隐藏，而是已经浮出水面了，只有局势已经到了这么要紧的地步，市议会才会用出这么激进的手段来。

    汤姆没想到丹妮卡会问自己这种问题，他愣了一下，才说道：“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他只是个车夫，虽然跟着柯瑞丝也算是见了些世面，但要他分析什么形势之类的他是真的做不到。

    “哦，这样啊。”丹妮卡并没有死心，继续问道：“那么你听说最近这个城市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汤姆仔细想了想，说道：“对我们这些住在贫民窟的人来说，比较重要的事应该就是南方地区的枢机主教要来麦伦斯了，风语小姐可能不知道，在贫民窟里还是有很多虔诚信教的信徒的，听到枢机主教要来，大家都很高兴。”

    丹妮卡当然知道了，处在窘迫中的人往往最需要信仰的支持，她不就打算在贫民窟里传播她的诅咒教派吗？作为大陆影响力最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唯一合法的宗教，光明教廷在这里有信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能麦伦斯的议会担心那些贫民因为枢机主教的到来而引发骚动，所以才决定暂时把那些贫民圈在贫民窟里吧！

    这倒也是个很正常的理由，但丹妮卡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太浅淡了，但因为缺乏情报信息的支撑，她也想不出什么来。

    就在丹妮卡还在思考心头的疑惑的时候，马车又一次停了下来，汤姆说道：“风语小姐，接下来已经没路了。”

    “哦，好的，我下去看看。”这个情况之前汤姆就和她说过，到了真正的贫民窟根本没有可以让马车通行的宽敞马路，而且就算是有路，也是坑坑洼洼的，在上面颠簸的还不如下来走路呢！

    丹妮卡出来后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站在马车上看了看，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片的棚户区，那些用木头、粘土和茅草搭建的棚户就是这里的人遮风避雨的地方，虽然这些简陋的建筑未必真的能在风语到来的时候起到真正的遮蔽作用。

    但无所谓，甚至于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没有这些生活困顿的贫民，她去哪儿为诅咒教派拉到足够多的信徒啊？

    丹妮卡下了马车，说道：“好的，我们进去看看。”

    汤姆犹豫了一下，说道：“风语小姐，真正的贫民窟还是很脏乱的。”这位风语小姐似乎对贫民有着和其他贵族不一样的怜悯，这种怜悯可以真正的帮助到一些可怜的贫民，汤姆不想让她因为看到贫民窟的脏乱差而对贫民的印象发生变化。

    丹妮卡没有注意到汤姆纠结的眼神，以为他只是例行公事的说了一句，于是随口说道：“没关系的，我没那么娇养，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看看真正的贫民窟到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