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也着紧张起来,三月的手哆嗦着指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叶夫人顿时绷紧了身体。
她与徐氏合伙逼死三月,让她以死来毁坏证据,可如果现在三月临死而心存怨恨,真的供出了她,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功亏一篑了。
“她啊!”三月七窍都溢出了蜿蜒的血蛇,好似有天大的愤怒冤屈,在生死线上挣扎,不肯咽气。
“她?”陆昭锦顺着视线望去,竟然是徐氏,她低头看向三月,眉头微皱。
难道三月道最后都不肯说出是谁指使她害老夫人吗?
叶夫人到底对她有什么恩情,让她致死都不愿背叛。
“是,徐氏吗?”陆昭锦也不愿看她这么痛苦地挣扎,伸手拔出了她身上的金针。
既然她不愿意说,帮她撑多久都是没用的。
“徐……徐……”三月挣扎着指证出徐氏,京兆尹眉头一挑,好似找到了出路,立刻大喝:“大胆徐嬷嬷!”
徐氏简直吃惊到不行,为什么三月会指证自己?
难道她临死不愿诬陷陆昭锦,也不愿背叛叶夫人,所以,所以就指证自己这个逼她走上死路的人?
徐氏大恨。
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三月之所以会被叶夫人利用,可都是自己从中穿的线,三月怎么可能不恨她。
“大人!徐氏冤枉!”徐氏立刻跪倒,为自己申辩。
三月虽然没有了金针吊命,可指着徐氏的手还不肯落下,她挣扎,拼的七窍血蛇横流,却非要抓着陆昭锦靠近。
“她有话跟你说。”叶幼清一直守在陆昭锦身后,虽然皱眉,却还是开口提醒。
陆昭锦看了他一眼,俯下身,“你说。”
三月嘤喏的声音十分虚弱,口中溢出的血让她的声音变了调,“她……急刀,她,知道啊……”
徐氏?
看着还在跟京兆尹申辩不休,舌灿莲花的说是三月死前乱指的徐氏,陆昭锦目光一凝,“她知道什么?”
“她几刀啊……”三月仿佛是冤死的厉鬼一样,双手成爪,拼劲最后的力气抓扑向徐氏。
“啊!”徐氏被这样满脸狰狞恐怖的血人吓得坐到地上,蹭蹭地后退,不住踢腿:“走开,走开!”
“三月!”陆昭锦冲上前来,抱住三月,翻手取出一枚玉瓶。
她看出来了,三月有冤,所以她才宁愿痛苦挣扎,也不肯闭眼。
叶幼清却按住了她的肩头,女孩子回首,看见他摇了摇头,她要拔出瓶盖的动作止住了。
与其让三月继续活在两难中,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地走。
怀里的三月吐出了数斤的血,流淌一地,她一双杏目圆睁,形容极度可怖。
陆昭锦知道,她已经油尽灯枯,就是喂下整颗万毒丹都救不回来。
她已经神志不清,嘴里却还叨叨着:“老……夫人……老夫人……”挣扎着不肯去死。
“哎……”陆昭锦一叹。
她这是对老夫人的死自责,一心在惩罚自己,用这种死前的痛苦,惩罚自己。
陆昭锦伸出手去,覆盖上她的眼,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三月一直在痛苦抽搐的腿脚手臂都静了下来,最终,缓缓垂下。
那个一生活在报恩挣扎中的女孩子如坠梦中,终于得到她想要的宁静了。
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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