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要知道乡下这种地方,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狗。狗这东西一到晚上,特别机敏,但凡有人从门口走过,就是一阵狂吠。就算有个小偷小摸的上门,也早就被狗惊没了。
招儿也是夜路走多了,才养出这种本事。
当然也和她腿边跟着的黑子有关。
黑子是条乡下土狗,却比一般土狗都壮都大,余庆村没几条狗能打的赢黑子,而也是因为有黑子,招儿才敢一个人走夜路。
她一路轻车熟路的去了一户人家的家里,也是奇了,对方竟知道她这时候会来,还给她留着门。她一进门,这户人家的狗就冲了过来,还没到面前,一道黑色的影子扑了过去,将对方扑倒在地,这狗当即吓得伏在地上不叫了。
招儿在一旁幸灾乐祸:“不长记性!”
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个人,边走上前边就笑了:“这黑子又来欺负咱家旺财了,招儿快进来坐。”
“桂花婶子我就不进去了,还赶着回去。”
招儿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来人,又从对方手里接过一些东西,用布包好,然后前往下一户。
招儿去了五户人家。
她倒是急着想赚钱,可村里针线活好的妇人本就少,再加上她找的人要嘴紧人牢靠,不然钱还没挣到手,就被人宣扬的满村知晓,那她还挣屁的钱。
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当初她从村里收了菜去镇上卖,被嘴上不把门的人宣扬了出去,害她成天被人指指点点。她倒不怕被人指点,只是这些事最后传到小男人耳朵里,有村民拿此事调侃他,因此害她和小男人之间闹了不少矛盾。且那之后她在村里就收不到什么菜了,即使有人卖给她,也是高价。
最后她只能跑到别的村去收菜,费的不是功夫,自那以后招儿就长了记性,赚钱就要偷偷的赚,偷摸才能发大财。
招儿回到家,炕上的薛狗子还在熟睡中。
她去打了些水洗洗脸又擦擦手,才上了炕。二房就这一条炕,她打小就和薛狗子睡在一处,都习惯了。
黑子睡在炕下,方才招儿进屋,它跟在脚边就溜了进来,随便选了个地处卧着。看似狗眼已经闭上了,实则两只耳朵竖着,时不时还动上一动。
招儿临躺下之前,欺身过去看了看小男人,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才放心睡下。
*
比起二房因为人丁稀少,只有两间屋一条炕,大房的待遇显然要好多了。整整三间东厢都让大房占着,此时东屋里,杨氏正在和薛青山说话。
杨氏将今天白日的事说了一遍,听完后薛青山当即皱起眉头。
他白日不在家中,自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时下有些体面的人家婚丧之事都会请了秀才来主持,可乡下人家哪里请得起秀才,有的便会请了童生来凑数。
怎么都是读书人,与寻常人不一般。
今儿薛青山便是被附近村一户办喜事的人家请去了,不用随礼不说,吃了喝了回来还能落一份喜钱。
不过乡下人家都穷,这份喜钱不会太多,顶多几十文钱。
薛青山最是喜欢这种活计,每逢这个时候,他就会随便给塾中的学童布置了要背的文章,然后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他喜欢的不仅仅是有钱可拿,也是每逢这个时候就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坐的是主宾的位置,来吃喜酒的男人们都以与他攀谈上话为荣。
他可是童生老爷!
当然若是能把童生去了,换成秀才老爷更好,薛青山做梦都想。可这么多年来,多多少少也有些自知之明,不免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可惜如今却有人挡了这条路。
薛青山喝了不少酒,白胖的脸红彤彤的,再加上心里也憋着口气,便啐骂道:“这狗崽子又闹什么幺蛾子,真是给他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了!”
杨氏幽幽地叹了口气:“谁叫你当初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老二,如今骑虎难下没得亏了咱们俊才。”
“当初那种情形,老二那人看似老实,临死还要摆他哥哥一道。当日我若知道他是打着那么个注意,定是要想办法堵上他的嘴,可那么多人在场,老二又是因为我才出了事,我若是连这点事都不答应,还怎么在人前立足。”
杨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到底心绪难平,就为了那一句狗屁承诺,大房一直缚手缚脚,她儿子想去书馆里念书,还得藏着掩着求对方高抬贵手。
她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自然越想越恼,眼中闪着火光,脸上却是冷笑:“因为他突然病了这么一场,本来爹是打算替我们做主,只能忍下。可他连着病了这些日子,今儿又闹了这么一场,娘已经恼了。之前我就让老四媳妇跟娘说,狗子莫怕是装病,想必娘现在已经认定他是装病了。”
薛青山眼睛一亮:“如此这般倒好,我明儿便去和爹娘说说,让他们把这事落实了。”他笑呵呵地搂着杨氏的肩,道:“还是我媳妇聪明,早早就准备了后手。”
杨氏嗔了他一眼,两人一同歇下,一夜无话。
招儿也不恼,只是有些委屈道:“那大伯母怎么能留下,她不是妇道人家?再说了,狗儿不会说话,我不看着些我怕他说了什么话惹怒了阿爷。”
其实她的潜意词不过是想说怕人欺负了薛庭儴,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
薛老爷子瞪着她,他现在真怀疑这一切都是这个丫头片子弄出来。狗儿那孩子他知道,是个闷葫芦,怎么早不去坟前哭诉晚不去,偏偏赶着这个时候去。
想着以前这丫头做出种种的忤逆事情,薛老爷子心中阵阵厌恶感。可他也清楚现在不是迁怒的时候,而是该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你既然想听着,那就听着。”口气与以往没差别,可任谁都听出了其声音中的不满。
招儿浑当听不出来,在一旁站下。
见此,孙氏也忙拽着薛青槐不走了。
“既然招儿都留下了,咱们也留下听听吧。”她陪着笑。
薛老爷子顿时被气得不轻:“既然想听,就留下来听。”
于是所有人都留下了,包括四岁的毛蛋,甚至灶房里忙着的周氏,也借着擦桌子的幌子,留下没走了。
偌大的堂屋,只方桌上点了一盏油灯。灯芯跳跃,影影绰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薛老爷子。可他却突然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他目光沉沉地在所有人的脸上环视了一下,最后落在薛庭儴的脸上。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说说前阵子老大说要送孩子去镇上学馆的事。”
招儿莫名有些紧张,忍不住看了一眼薛庭儴,又去看薛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