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里众生相,檐廊下静立着的女子,都静静看在眼中,微微侧首,看向张二鱼:
“你把这些大婶子小娘子们统计一下,看看有多少人愿意留下,有多少人要走的。”
又叫住了不远处站着的褚问:
“褚先生,劳您辛苦,从账房里兑些银钱来。”
褚先生应了一声,转身去办事儿,她这才又转向了院子里的众人:
“各位,可想好了?
愿意留下的,我这边安排食宿,这今后,就是我连家的人,为我连家庄子上办事儿。
不愿意的,我连凤丫赠了银钱,去留自便。”
话落,张二鱼那边个,已经捯饬来纸笔,叫了谢九刀记名字户籍。
有人犹豫了下,问:“酒娘子,那留下的话,是不是要签卖身契的呀?”
连凤丫扫眼望去,她是不会看面相,但从那妇人长相,便觉得不喜,只道:
“留下的,今后就是我连家人。你说要不要签卖身契?”
既成连家人,自是要签契约的。倒不是连凤丫虚荣地要用上几个奴才,只是不签契约,她不敢用。
这庄子里的大大小小事儿,若是没个契约牵制着,她是真不敢随随便便用人。
这时代便是这样的规矩,你说它是糟粕也罢,但若是不按规矩来,就没法约束她手底下用着的人。
这些人,可不像是谢九刀这样跟在她身边,历经风雨的。
“这……这可就成了贱籍了。”
“各位自己想清楚,想留下的,到二鱼儿这边来登记,不想留下的去褚先生那儿排队领银钱。”
几十号人,一番捯饬后,离开了大半的,在褚先生那儿排着队,拿了银钱,领着孩子走了。
剩下的不过十来人。
“大娘子,都统计好了,走了的不算,剩下的十六个大人,小孩儿七个。”
“丑话我先说在前头,”连凤丫看着剩下稀稀拉拉的十六个人:“我连凤丫不是苛刻的人,但我交代的事儿,必然得办好。
办不好,我会罚。
我也不是吝啬的人,事儿办好了,一心一意地为我办事儿的人,我赏。
有一点得记住,无论何时,不要做叛主的事儿,你事儿办不好,那是能力问题。
你叛了主人家,那就是品行问题。
我这儿,一不留白眼儿狼,二不留没价值的人。”
一双眼,毫无波澜,却让这院子里的人,无不是背脊一寒,只觉得头顶那双眼,凌厉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