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头被撬开,叶麒眉色一喜,迫不及待的推开铁门,与囚中人打了个照面。
叶麒歪了一下头,有些不大确定的分辨道:“付、付公子?”
“你是谁?”
沙哑的嗓音令长陵情不自禁的慢下了脚步,她想了一想,从衣兜里掏出丝帕蒙上脸,心脏控制不住的咚咚直跳。
与世长隔十一年,犹如数日之别。
于长陵而言,泰兴城的火未灭,越家军的血未干,付流景三个字更像是一根嵌入心头的刺,每每触及,总会牵起一阵不寒而栗。
有许多的事本就想不通,比如付流景为什么会失踪,比如中原的掌门人为什么会为了救他不远千里而至……然而,所有的未解之谜都在得知他行踪后被她放在一旁了。
她本来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直到听到这句“你是谁”。
下一刻,长陵顿足于牢门前,眼神越过叶麒落在了囚中人的身上。
那人一身衣着褴褛,头发蓬乱,两腮虬髯连鬓,显然关押在此有一段时日了,换作是旁人,被糟蹋成这副德行哪还能看得出本来的面貌。
何况是个在武林中消失了近乎十年的人。
但是付流景……
十五岁,在茂竹林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忍不住想,真是个风姿奇秀的美男子。
那是一张不论被如何摧残,但凡见过,就难以忘怀的面容。
长陵深藏许久的腾腾杀气,没留神,一点一点的溢了出来。
这时,忽听叶麒道:“付公子,你可还记得十一年前在伏龙河遇到的那个人么?”
伏龙河?
长陵想起当年她被付流景一掌打入瀑布之下,那条河域,正是伏龙河。
“是你。”付流景审视了叶麒一眼,“想不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付公子,你既然未死,那她呢?可还活着?”
她?
长陵狐疑的看了叶麒一眼:哪个她?
付流景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出去再说。”
叶麒连忙点头,立马伸出手就要去解付流景脚上的镣铐。付流景道了句“多谢”,站起身时望见了站在门口的人,“她是谁?”
叶麒一回头,这才发觉长陵站在他身后,“你怎么来了?”
她没顾得上回答。
三步之遥,她望着眼前这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五官,双拳倏地握紧——那是如临劲敌的直觉。
长陵肩头一动,刹那间,但听叮的一声金铁交鸣,她手中的勾魄刀横空扫出,这一招“敲山震虎”本是无懈可击,但对方的刀气携着破风断月之劲席卷而来,长陵一时经受不住,连连倒退数步。
下一瞬,几乎是那人出刀的同时,另一只手发出一掌森然之气,结结实实的拍在叶麒胸口之上!
“噗嗤”一声,殷血喷溅,叶麒被这一掌击的狠狠的撞在墙上,而后重重跌在地上,鲜血一口又一口的涌出来,像根本止不住似的,染红了一片前襟。
长陵心中一沉,她看的分明,那一下正慑心脉,就算当下不死,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她这才看清了那人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柄长三尺,连鞘如新月之刀——勾魂刀。
勾魂刀、勾魄刀,双刀合璧时威力无穷,可媲大雁第一高手。
这人不是付流景。
而是天魄的亲哥哥,天魂。
长陵眉睫跳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明月舟怎么就到了大昭寺,背在身后的手已不动声色的竖成掌刀,正预备着将跟前俩和尚直接抡晕,却见叶麒近上前一步,冷着语调对那大和尚道:“我们前两日才与王爷碰面,王爷另有要事,这才让公主先来,怎么,莫非王爷已经到了?”
长陵原本还有些发懵,被叶麒这句话一点,瞬间醒了脑——明月舟他们前几日才遭了袭,要真来了大昭寺,怎么着也得结伴而行,何况这位明八公主多少人惦记着要将她大卸八块,大昭寺怎么可能就让两个小和尚来接驾?
她轻笑一声:“三哥要真到了,那就带我去见吧。”
大和尚当即口气一松,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公主身份特殊,小僧不得已才打此诳语以证身份,实则三殿下未在寺中,还望公主海涵。”
长陵眉梢一挑,“你这大和尚倒很是机警,不知是哪位大师弟子?”
大和尚恭谨道:“小僧法号云慧,拜在圆海大师座下,这位是我的师弟……”
云慧伸手比了一下小和尚,小和尚连忙俯首道:“小僧云真。”
来之前长陵已从叶麒那儿询过大昭寺的基本状况。
圆字辈,应该是大昭寺四大长老之一。这个云慧和尚能知道明月霏的事,保不齐在寺中还管点事,要是朝他打探关于付流景的事,不知会否露出端倪?
“禅房已备好,二位里边请。”
云慧当先一步带起路来,长陵不紧不慢的跟上,见这一路上四下无人,料想寺内僧人多半都在寝歇,考虑到叶麒此行的目的,她难得没有妄动,只待到了客厢再兵分两路,各行其是。
一转眼发现叶麒正在拼命的挤眉弄眼朝自己使眼色,一手悄无声息的比向前方,另一只手指指着云慧云真,最后做了个砍人的动作,看的长陵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