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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五位披甲持械的兵士。
为首之人三十多岁,个头壮实,留着短须,面带刀痕,神情凶狠。随他一声断喝,几位手下“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钢刀围了过来。
地上的汉子依然是满身血迹,惨嚎不已。余下的三个汉子则是后退几步,躬身拜见,随即又讨好般地唤了声“宝爷”,接着恶人先告状,口称有人当街行凶,须严惩不贷等等。
无咎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宝爷看着地上的惨状,脸色阴沉,当他的眼光落在无咎的身上,似乎微微一怔,随即不容置疑道:“这位公子,随我去城防营走一趟!”
几个汉子忙道:“我大哥咋办……”
宝爷冲着地上的汉子便狠狠踢出一脚,又是一阵惨叫。他面带杀气,骂道:“四锭金子,足以买的下你四人的狗命,滚——”
三个汉子不敢忤逆,连连点头哈腰。
宝爷抬脚走向无咎,擦肩而过的瞬间,嘴巴冷冷吐出两字:“跟我走——”
无咎还是不言不语,随后跟了过去。
宝爷带着手下,押着一人一马继续往前。拐进下一个街道,店铺、行人愈发稀少。他行到此处,慢慢停下,摆手道:“你四人回营……”待四位兵士转身走远,他忽然转过身来,竟是双手抱拳,冲着无咎深施一礼:“公子——”
无咎站在马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摸着马鬃,依然是沉默无声。
宝爷躬身片刻,缓缓直起身来,曾经的凶狠威严已是荡然无存,竟是满脸的愧疚,沉声道:“公子府上遭难,在下人微言轻,纵然有心相助,却无力回天。将军身陨之后,麾下的破阵营尽遭遣散,而我等为了养活家小,只得充当巡街的勾当,唉……”他叹息一声,又道:“公子活着便好,但有差遣,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其话音未落,竟是当街单膝跪下。
无咎身子一颤,咬了咬牙,转身搀扶:“宝锋大哥,我并没怪你……”
他早已认出这位宝爷,却直到此时才唤出对方的名讳。
宝爷,本名宝锋。他抓着无咎的手臂,缓缓起身,两眼中泛起血丝,带有刀疤的脸色更显狰狞,却说不出话来,重重低下头去。
无咎转而看向远处的街景,轻声又道:“我想回家看看……”
宝锋松开手,抬起了头。他看向无咎的一身白衣,与旁边的骏马:“自从都城出了变故之后,已无人顾及那桩往事。公子此番回转,应该没有大碍。只是将军荒废至今……”
“变故?”
无咎沉吟了一句,自语道:“荒废了,也还是家啊!”他抬脚就走,头也不回道:“宝锋大哥,有空来府上坐坐!”
宝锋已然恢复常态,且神情中多了几分莫名的轻松:“公子……”
无咎脚下不停,脑袋一昂:“哦……?”
宝锋大声道:“那个无法无天的公孙公子,又回来了!”
无咎抬手抛出一块金锭,带着身后的枣红马扬长而去。
……
在都城的西北方,有几座单独的院落。
此处曾为富家权贵聚集之地,因远离闹市而颇为僻静。只是其中一座院落很是破败不堪,且四周少见人迹。
黄昏时分,一人一马从远处而来。
老树歪斜,野草丛生,落叶满地,满眼尽是荒凉。院门上方,门匾斜挂,残存的公孙两字,罩着厚厚的灰尘。
公孙府,便是离开五年的家。
不错,本人原名公孙无咎。为了避开追杀,不得不隐去姓氏而只留下名讳。
无咎将马儿拴在门前的石桩上,踏着石阶走到了门前。
一阵冷风吹来,落叶盘旋不止。
院门紧闭,门环上拴着锈迹斑驳的铁链。而院门两侧,各有一间门房,其中铺着干草,摆着锅灶等物,却是不见人影。
无咎打量着门房,未作留意,而是低头看向脚边的落叶,恍惚间听到了风声的呜咽。他失神片刻,抬手挥出一道剑光。
“哗啦”一声铁链崩碎,院门“吱呀呀”缓缓打开。
无咎深深缓了口气,撩起衣摆,抬脚迈过门槛,他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院落四周的院墙尚算完好,而院中的房舍却是倒塌了大半,且树木横斜,野草萋萋,根本不是想象中家园的模样。倒像是一所鬼宅,幽暗森森且又寒意逼人。
这便是自己的家,承载了无数记忆的地方。而曾经十九年的岁月,尽已化作了荒芜!
无咎愣怔片刻,在废墟中慢慢穿行。
越过了前院,来到了后院。
东侧的房屋,只剩下了断壁残垣。记得那是爹娘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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