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荣喜去了公主府,守门的侍卫一听她是驸马爷的表姐,丝毫不敢耽搁,径直去了堂屋通禀。
锦月公主手里拿着针线,准备给王佑卿做一只香囊,只是她不知该用何种颜色的绸缎,眼下正好来了人,也能帮她参谋参谋。
程三娘以前曾经见过锦月,那时王佑卿还不是驸马,她一个小小的商户,也不敢冲到这等金枝玉叶面前,若是弄出什么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甫一迈过门槛,她颊边勾起一丝浅笑,向来精光四射的狐狸眼,此刻带着几分柔和。
坐在八仙椅上,看着绣篮子里彩色的绣线,她轻声问道,“公主可是要给表弟做香囊?平日里他的去翰林院当值,宝蓝色显得沉稳,跟官服的颜色也十分搭配。”
锦月从善如流的点头,“多谢表姐提点。”
程三娘连道不敢。
因为二人还不算熟稔,肯定不会深谈,东拉西扯不知怎么说到了颜如玉上头,程三娘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一丝黯淡,眼圈微微泛红,颤声道,“说起来公主可能不信,薛氏也是安宁村人士,跟佑卿是同乡,她之所以能经营私馆,全然是因为将我程家的秘方给夺了去。”
女人情绪十分激动,纤瘦的双肩都在轻轻颤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锦月满脸诧异之色,脑海中浮现出薛素那张艳丽的面庞,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姐慢慢说……”
“几年前,程王两家还在泾阳,因佑卿在读书上极有天赋,姑母怕他耽搁了传宗接代,便做主纳了薛月为妾,这薛素就是薛月的嫡亲堂姐,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我将她当成自家人看待,哪想到引狼入室,祖传的秘方被人夺了去。”
眼圈微微泛红,泪珠儿都在眼眶中打转,但程三娘却没有哭出声来,只因她脚下踩的是公主府的地界儿,眼下她还没有摸透锦月公主的性子,一旦犯了忌讳,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表姐,此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薛氏好歹也是辅国侯夫人,有权有势,应该不可能强占他人的方子吧?”
看到锦月疑惑的神情,程三娘痛苦的摇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只凭着薛氏那副色若春花的模样,谁能想到她内里竟如此污浊不堪?几年前楚清河瞎了眼,腿又瘸,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猎户,楚家也没什么闲钱,一家子饿的面黄肌瘦,估摸着薛氏并不清楚丈夫真正的身份,这才动了歪脑筋。”
生怕锦月不信,程三娘决定再加一把火,狐狸眼骨碌碌直转,她慢腾腾说道,“薛月进王家之前,跟薛素的关系并不算好,只因为这两姐妹都对佑卿动了心思,爱上同一个男人,即使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这般磋磨,来到京城以后,她二人的情分才淡了下来。”
端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锦月忍不住皱眉。
像薛素那种难得的美人儿,竟然惦记着佑卿,万一她现下还不死心,继续纠缠驸马该如何是好?
越想越是心急,锦月公主本就不是心绪内敛之人,此刻她面色惨白,嘴唇紧抿,哑声问,“表姐说的可是真话?”
程三娘神情严肃,抬手做起誓状,沙哑着嗓子道,“若我有半句虚言,情愿后半生日日生活在无边炼狱之中,受尽苦楚,不得逃脱。”
世人笃信鬼神,锦月公主也不例外,她怎么也没想到,程三娘是个混不吝的,各种誓言张口就来,根本不怕得罪了满天神佛,这样乖戾的性情,简直可怖极了!
深吸一口气,锦月公主缓了一会,面容冷肃,直截了当道,“薛素做下恶事,就应当付出代价,表姐放心,本宫会让她将秘方交出来,若敢有丝毫隐瞒,即使是楚清河也护不住她。”
听到这话,程三娘面上满是感激之色,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楚清河手底下有几十万的兵丁,权势极大,连圣上都不敢轻易折辱他,更何况一个手无实权的公主?锦月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把锈了的刀,充其量起到威胁的作用,要想对薛素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怕是不能了。
不过凡事不急于一时,薛素那个贱人抢了她的运道,夺了她的秘方,甚至连葛崇都将那支桃花钗送到了辅国侯府......她活在这个世上,每一日都在跟自己作对,如此深浓似海的仇恨,程三娘怎能不报?
此刻不过刚刚开始,先将秘方讨回来,让她吃个闷亏,而后再一步一步将这个女人闭上绝路。
脑海中闪现的画面让她无比畅快,险些维持不住哀戚的神情,好在锦月公主神思不属,满脑子都在想着安宁村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程三娘,自然不会发觉任何端倪。
撂下茶盏,她叹息道,“今日我说的这一番话,公主千万不要告诉佑卿,我这个表弟什么都好,就是太顾念旧情,他把薛家人当成亲戚看待,不想让大家撕破脸,若是知道我将秘方一事告诉了您,心里头怕是会有些不痛快......”
锦月勉强笑了笑,指甲死死扣紧掌心,她很想知道,驸马对薛素究竟是什么想法,若真是男女之情的话,她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