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住回不来,梁剑心知肚明:冯家人报案之后,也在外面想尽办法找寻冯嘉成的遗体,正忙得焦头烂额。
“今晚就咱们仨,发牌!”张天旭今晚话很少,旁的不管,只记着自己来此的目的,他很快洗好牌,递给梁剑,让他发牌。
从抽鬼牌,到猜大小,玩牌玩了几个钟头,两位客人输多赢少,输急了嚷嚷换个玩法,又开始玩猜拳。
“拍七令”、“老虎杠子”、“海带拳”天南地北的划拳路子统统使了一遍,还是输多赢少,就连简单的“石头剪刀布”,输的人也总是他两。
“三十三岁,为什么不娶老婆?”
输了,就得进入真心话大冒险这个环节了。
张天旭臭着脸说真话:“讨老婆等于讨麻烦,一个人自在!”
“够爷们!”梁剑取笑他时,自个却连家底都抖了个精光:五岁尿床,最怕吃青菜,第一次处对象喊错人家名字,第二次处对象逛大街时他忙着去抓贼,放那女孩鸽子……
只差没交代祖宗十八代的陈年老账,以及今儿自个穿的底裤颜色了。
客人老输,主人稳坐钓鱼台。
想套话的,成了被人套话的;打猎的,成了猎物嘴里的肉。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该我了!”这一回,梁剑没有出拳,突然换了个玩法,把喝光了饮料的瓶子搁茶几上,用力一拨,瓶子飞快打转,而后慢慢停下,瓶嘴停落的位置,恰好对准了陈星。
两位客人的眼睛都亮了,如同中头彩那般兴奋起来。张天旭抢着说:“瓶嘴转到你那头,就该你说真心话了!”梁剑也指着输家:“我来出题,你来答!”
你是怎么得到冯嘉成的遗产的?陈星知道他心里那道题,但是他不想回答,不想说真话。
于是,他站了起来:“饮料没了,我去拿。”
“哎、哎哎!”客人站起来想要拦住他,却眼睁睁看着他从沙发背上翻过去,径自走向厨房。
“真邪门了!”金盾首席安保官的动作很快,但他还没有动,似乎就被对方预判到下一步动作,很轻易地躲开了。
梁剑也纳闷:怎么屡次试探,都弄巧成拙?自己心里打什么主意,似乎都能被这笑容腼腆、外形清纯的大男孩一眼洞穿!
精通心理学,就能这么厉害?这小子要真是谭老的学生,谭老的饭碗怕是都被他抢去了!
两位客人尴尬地杵在沙发那头,走到厨房门口的陈星却停顿住了脚步,忽然转过身来,看向客厅玄关那道大门。
哐——!
房门震动。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别墅里的两位客人吃了一惊:有人来敲门?不,这哪里是敲门,分明是砸门!
“谁?”已是午夜时分,外面来的是谁?谁在砸门?三个人同时往玄关走。
哐哐的砸门声中,止步在门边的三人,看着别墅坚固的防盗门在猛烈的敲砸中,抖震得厉害。
“狗没叫。”张天旭说。
“鹅也没叫。”梁剑意识到:午夜砸门的,极有可能是冯家熟人。
冯志浩、冯志明?陈星感觉不到外面砸门的人的思维意识,准确来说,是感觉不清。外面那人的思维意识相当混乱,许多零碎的片段交织,杂乱不堪,但似乎能组成数字密码……对,是这栋别墅大门原来的开锁密码!
要是冯伯没有在今天更换房门密码,外面那个人,应当可以自行开锁进来。
原来的房门密码,只有两个人知晓:一个是冯伯,另一个是……
陈星心头打了个突,猛地上前几步,迅速打开墙上小屏幕,从视听门铃的监控屏上,看到了门外的人。
剧烈而不停歇的砸门声,令得门外感应灯亮起,门里三人从屏幕上看到一个身影,正以一种疯狂的姿态,蹬腿狠踹房门,更为疯狂的是,那个人还用脑袋砸门,像是要砸穿这道门,撞破了脑门也不停下,照样用冒血的脑门,一下一下,不间断地疯狂撞门!
这是个疯子吗?
再这么撞下去,脑瓜开裂脑浆都要迸溅出来了!
梁剑与张天旭震惊地看着屏幕显示的惊悚一幕,意识到门外来的不是个正常人,这么疯狂可怕的举动,倒像是午夜出没的凶煞!
“要报警吗?”
“我就是警察!”
两个人震惊中略显呆傻的对话,似乎透过视听门铃装置,让外面那个疯狂的家伙听到了,房门轰然巨响,一颗撞得鲜血淋淋的脑袋,就这么突兀地砸穿了门板,插进门里,喀喀的关节扭动中,僵硬转过来一张脸,滴着涎液、想要咬人的牙齿,似兽张开的獠牙,在那张狰狞的面容上,凸着两粒眼球,血丝一根根蔓延,吃人似的瞪着门内三人。
在那颗插进门板的脑袋上,还能看到血浆模糊的脑门、突突跳动的青筋。
比鬼还可怕的一张脸,与它面对面、眼对眼地瞪了三秒钟,张天旭脚底心猛蹿寒气,梁剑头发一根根倒竖起来。
“脑袋撞成这样,居然还能活着?”他们低估了这个疯子的脑壳坚硬度?可是普通人哪能凭着一颗脑袋就将防盗门砸穿?
扭头看向陈星,客人惊问:“他是谁?”
陈星一直盯着插进门里的那颗脑袋、那张脸,尽管它已狰狞扭曲,他仍辨出了它原本的面貌轮廓:
扁鼻子大嘴巴,略微秃顶,还有小屏幕上显示的、门外脖子以下那一大截虚胖的身躯……
“他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两位客人的耳朵里,清楚分明地听到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冯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