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味,林婶衣裳湿透,发间还挂着菜叶,那副狼狈不堪的德行,与街边的乞丐也没什么区别。
林婶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冲上来撕打,却见福叔从后院走出来,这男人本就生的高大,又常年在酒坊中干力气活儿,身体如铁塔般健壮结实,冷冷往门边一瞥,便让中年妇人抖了抖,不敢再胡闹下去。
“怎么回事?”福叔沉声问。
卓琏把木盆放在板凳上,语气平静道,“林婶被卓家收买成了说客,想让咱们将酒坊卖出去,我跟娘不同意,她便污蔑于我,说我水性杨花、行事放荡。”
林婶也知道今天讨不着好了,她咬紧牙关,骂道:“卓氏,你跟于满那档子事儿,街坊邻居哪有不知道的?也就桓嫂子天天呆在酒坊中忙活,这才没听到消息,你以为所有人都眼瞎不成?”
说完,她也不等桓家人有反应,飞快地跑走了。
堂中没了外人,顿时安静下来,桓母将目光投注在儿媳身上,颤颤发问,“琏娘,你是不是真看上那于家少爷了?”
卓琏摇头。
“于家在汴州好歹也是富户,我嫁过一回,哪能攀附上他家?更何况那于家少爷生的油头粉面,走起路来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常年沉溺于女色,耗损精气太过所致,这样的人委实不堪。”
见卓琏满脸嫌厌,那副神情完全不似作假,桓母松了口气,暗骂自己胡思乱想,琏娘若想改嫁,直接说清楚便是,家里也不会拦她,何必偷偷摸摸地与人私会?
上午卓琏又去察看了曲饼,发现温度略有些不够,便又在竹帘上铺了一层麦余子。
从屋里走出来,她瞥见角落里有一口水井,有些奇怪的问,“娘,这口水井为何要用青石板盖住?”
桓母仔细思索着道,“你公公去世后我才来到酒坊,那时青石板就在这儿了,听说好像是井水发苦,怕长工打错水才盖着的。”
井水发苦?
卓琏记得话本中曾提过一笔,卓家之所以能成为皇商,是因为在汴州的老酒坊有一口井,水质极佳,酿出的清酒无比甘美。
但她查探了原身的记忆,知道卓家酒坊是在河里采水,而非井中,每当酿酒时,就有长工提着木桶从河边打水回来,那副场景原身从小看到大,绝不会出错。
难道后来让女主赞叹不绝的水井,就是眼前这口?否则卓家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就为了买下破败不堪的酒坊?
卓琏正在仓房中翻动曲饼,见费年过来,她挑了挑眉,白净面庞上露出几分笑意,“看来博闻茶楼的生意不佳,否则费老板怎会有空,经常往酒坊后院跑?”
费年捋了捋下颚处的短须,笑道:“琏娘可别挖苦我了,我又不靠茶楼养家糊口,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玩意,生意好坏并不重要。”伸手指着篮子,他问了一声:“你可知这些山楂是从何处采来的?”
“铜林山?”
费年摇头晃脑,卖了个关子,“非也非也。”
“山楂滋味儿不错,产地反而没那么重要,费老板不如直说,省得猜来猜去浪费时间。”卓琏咬了一口红通通的果子,面色自如道。
费年虽是京城人士,这些年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很少能见到桓卓氏这般爽利的妇人,相貌美艳,性情豁达,再加上一手酿酒的绝技,当真令人惊叹不已。
“罢了罢了,我直说便是,这些山楂都是从小河村带回来的,你生母瞿氏如今就住在那里,昨天卓孝同夫妻去了趟小河村,到底有何目的,就不是费某能查探的了……”
卓琏恍然大悟,她说费年为何无缘无故上门,先前的清无底与金波酒都没出窖,库里味道平平的浊醪倒是剩下不少,但此人对酒水十分挑剔,那种米酒在他眼里与泔水没有多大差别,想必是不会喝的。
“多谢费老板提醒,妾身与母亲分别这么多年,之前近乡情怯,才会畏首畏尾不敢相认,要是被卑鄙小人钻了空子,便得不偿失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当年瞿氏被赶出家门,表面上是与人私通,但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恐怕还需查探一番。”一边说着男子一边往外走,突然他脚步停顿,回过头道:“苗平犯了杀人重罪,已经被关进大牢,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了。”
闻言,卓琏怔愣片刻,将紧贴在颊边的碎发绾了绾,再次道谢。
等费年离开酒坊后,她跟桓母福叔交代一声,便雇了辆马车,直接往小河村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卓琏的心绪不免有些复杂,她马上就要见到原身的母亲,即使知道瞿氏与原身分别了十年,绝无可能识破她的身份,但胸臆间翻动的潮涌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愈演愈烈。
瞿氏在话本中并不算什么重要的角色,要不是她手里握有几张珍贵的酒方,想必连名字都不会被李小姐提及。
女主樊竹君身为怀化大将军的独女,而男主的身份也颇为高贵,正是众人眼中纵情山水,实则一直在韬光养晦的七皇子。
七皇子的生母仅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宫女,当年德弘帝吃醉了酒,春风一度,肚子里才怀上了龙种,也不知是何缘故,打从出生那日起,他身子骨就比寻常人弱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