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颇有不同,更鲜更浓,还夹杂着肉体的焦臭味道。
城外大战,城内书馆仍然授课。书馆里六间大屋,每个大屋都坐有少年人。凡是黑城少年五岁就要入馆,六个大屋分别有五岁、六岁、七岁、八岁、九岁和十岁的少年。
授课者皆为三太三少的弟子。这原本是皇子才能进入的书馆,如今凡是神箭营后代皆可入,而且是必须要进入。十岁的少年人大多跟随侯云策打过猎,眼神余光见到三皇子到来,仍然不敢乱动,老老实实拖长声背诵。
离开书馆,侯云策沿着黑城内城走了一圈。内城住了家眷,种了大片菜蔬,还有牛羊鸡鹅,如无城外阵阵金鼓之声,倒也算得上世外桃源。
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女子站在门口 ,向侯云策微微屈膝,道:“三皇子,吾家有饼。”
她是在七年前被神箭营从商道抢来的白胡,虽然在黑城住了七年,说话仍然弯不了舌头,屡屡受人嘲笑。白胡为人随性,没有中原如此多的礼仪。侯云策反而挺喜欢这个白胡女人,信步进入屋中,坐在前堂。
白胡女人与神科营军士有一儿一女,儿子五岁,正在书馆进学。昨天儿子被书馆先生用木块抽了手板,红肿难消,害得白胡女人大哭了一场。神箭营父亲带着一身臭味回到家中,还以为自己女人又被人欺负,问明情况,道:“不打不成器,你这个妇人懂个屁,明天给先生送点烤饼。打得好,以后要多打。”
白胡女人有一个三岁女儿,碧眼,深目,白肤,黑发,极为乖巧,拿着一块淡黄色烤饼递给三皇子
白胡女人的烤饼与中原烤饼不同,中原烤饼都是越烤越紧实,白胡女人的烤饼非常松软,可以轻易撕开,撕开后散发出阵阵麦香。
若不是在黑城这个特殊地点,三皇子绝对不可能与白胡女子坐于一屋,还吃其烤饼。他慢慢将烤饼吃完,不时用手驱赶屋外传来的臭气。
白胡女子听着屋外传来的牛角号声,脸现忧虑,道:“家里人说这一次是契丹皇帝带兵围城,契丹纵横数千里,地广兵多,我们黑城挡不挡得住?”
侯云策道:“黑城山高城厚,城内又有田土水池,他们攻不破。”
白胡女子道:“最怕契丹人围城不走,我们人少,出不了城,断了商路,以后会很难。听说在北地靠海处还有一处营地,比黑城还要好,三皇子,我们实在打不过时,就搬到海边。”
北地靠海处不仅有营地,而且还有一处只有土人的大岛,营地与大岛可互为依托,可退可进,确实强于异族环绕的黑城。侯云策听到白胡女子如此说,脸上笑容依然,一颗心不停往下沉。
侯云策在八岁时经历过大变,以后十年都在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神箭营提起赵川都称之为叛贼,到底赵川这种父皇的心腹为什么会叛总是困绕着他。长大以后,他明白了“人心”两个字,明白了得人心者得天下的道理。
黑城最初是纯粹军营,现在慢慢变成了城镇,带了烟火气。神箭营军士大多抢得了女人,生有儿女,有了诸多营生。此刻没有城府的白胡女人说了实话,大多数的军士都不想回中原复国,不想再南下与大军再战。
从白胡女人家出来,侯云策在想一个问题:若是自己坚持要回中原,神箭营军士到底会有多少跟随?
反复在脑中斟酌此问题,他给出了一个不好的答案。
围城战从七月打到九月,天气渐冷,没有雨水。城外契丹军停止了进攻战,很有耐心地筑起了数个高坡,安放了抛石器。
黑城神箭营数次趁黑夜出城偷袭,结果刚出城门,契丹军中就响起了号角声。偷袭不成,白白折损了一些老军。好在契丹的两个射雕手没有再出现,让黑城军士们能在城墙站直。
契丹的抛石器安装完毕以后,向黑城内抛了大石。大石极有威势,打在城墙就是一个大坑,抛入城内,房屋立垮。抛了两天石头以后,再抛进来的就是火油灌。九月天干物燥,火借风势,黑城顿时浓烟滚滚。
正面城墙陷入火海,不能立人。
黑城取水灭,水遇火油,不熄,更旺。
黑城左侧的抛石机未动,有军士靠近,将招降信再次射入城中,在信中契丹人提及有大食人相助火油,如若不降,将黑城烧得片甲不留。
这是黑城建成以后最为危机的时刻。
太师李甲召集诸人议事,道:“我听闻极西之地有火油,遇水不熄,原本以为是诈言,今日所见,传言不虚。当今之计,还得趁冬季未至,弃营进入山中,在下雪前进入新城。”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