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
伴了一会儿金穗,翠眉端着红漆木托盘回来了,热腾腾地冒着气,屋子里乍然涌进一股子饭香味儿。
翠眉先叫珍眉出去,低声说:“你在堂屋里吃,都是油腻东西,姑娘闻了嘴馋反而不好。”
珍眉点点头,坐在小凳子上端过她的小碗,里面满满的都是肉,就着半块白馒头吃起来。
翠眉给她留了一碗白粥,才端了剩下的饭菜进房:“姑娘,吃饭了。”
她移来多久不用的炕桌,仔细擦干净了才搬到炕上去,与珍眉吃中午的剩菜不同,给金穗的食物是新炒的卷心菜,里面只加了点儿香油和盐,看着清清爽爽的,就是粥品也是加了芝麻和咸鸭蛋黄的白米粥。是为金穗单独做的。
金穗抬头看她,皱着眉。
翠眉不明所以,有些惶恐地道:“姑娘,是不合胃口吗?灶上只卷心菜还是干净的,别的都是剩菜,我怕你不肯吃剩菜,身子又虚着,更沾不得那脏了的菜。”
金穗心里哼了声穷讲究,她总觉得黄家处处透着不同,翠眉和珍眉的口音不同,还可以说是她们是从别处买来的,但黄老爹的口音与今天来瞧她病的****们有所差别。而且,不管黄家是不是出了个黄秀才,他们住的地方却是实实在在的乡下,就是地主家也不像翠眉这么讲究的。
好像那个花大娘提过黄家是从外地搬来的……
金穗想着这些,轻轻推开翠眉的手,她的身体本来受了寒孱弱不堪,若是不动动,恐怕真的要长成懒筋了。
翠眉舒口气,笑了笑,说:“姑娘,你是要自己吃饭吗?”。
金穗好歹点了点头,接过筷子,慢慢吃了起来。翠眉炒菜的手艺还不错,菜的味道原汁原味,没有污染的卷心菜肥肥嫩嫩的,火候把握得刚刚好。
只是,她吃不出味道来。不知是没放盐,还是她真的失去了味觉。
翠眉笑着看她吃完,还夸奖了几句:“姑娘长大懂事了。”
她感到十分欣慰,金穗肯动,那说明她的病情好些了,总比前两天躺着死气沉沉的吓人好。
翠眉收拾了碗筷,珍眉缠着金穗说话,不让她再睡了,就算她一个人唱独角戏,也自得其乐。她说着说着,提到了席氏,小姑娘不懂忌讳,口吻有些感伤:“去年差不多也是这时节太太没了,那会儿我不懂事,翠眉姐姐见天儿的哭,老爷呢,背着人悄悄抹眼泪,老太爷成天儿叹气。没成想,才过一年,老爷也没了……”
珍眉愁眉苦脸,想了想,说:“我出去和村里娃们玩,他们都说我们家太太做了坏事,可明明太太是救人来的……还骂我说我嫁不出去,还说姑娘你……”
珍眉吐吐舌头,顿住了话,又委屈道:“他们都不肯和我玩了。以前天天儿约姑娘出去玩,太太不让,到了今儿,连姑娘也不肯叫出去了。”
金穗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一豆油灯,席氏的事传得连小孩子都知道了,不过她到底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