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金穗老不搭话,她自己没意思起来,说是为了不让金穗睡觉,等着大夫来的,谁知她自己脑袋一点一点地钓鱼,不多大会儿,她倒歪在炕头上先睡着了。
到底是个孩子,精神头不如大人,受不住折腾。
金穗兀自勾了勾唇角,扯过珍眉之前的被子给她盖上,望着乌漆麻黑的帐顶发呆。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出了社会才知晓人情往来,也曾满腔青春热血想要报效祖国,妈妈却不肯她吃苦,找过许多关系要给她找份安稳的工作。她从小虽娇惯,还算乖巧,会讨父母爷爷奶奶的欢喜。可能正因为乖惯了,叛逆期来得比较晚,出了大学校门,换过几个工作后,她毅然选择了爸妈眼中最艰苦、最危险的工作,做起了消防员。
她还记得当初爸妈听说事成定局之后好几天不理她,经过半个月的冷战,到底心疼她,妈妈含泪煮补品送给她,千叮咛,万嘱咐。
金穗眸中热热的,油灯的光亮经受不住那热意炙烤,碎了开来。
嗓子口堵了块石头般,还不知道爸妈要怎么伤心呢。她甚至荒谬地想,就算原本的金穗成为萍萍,她情愿爸妈眼中的自己痴傻一点也是好的。
金穗忆往昔成惘然,翠眉却在灶房里对小全媳妇感激涕零:“小全嫂子,今儿的多亏了你周旋,剩下的这些我来做吧,再麻烦你连碗都洗了,我就要羞死了。”
“大晚上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小全媳妇连“呸”两声,微微笑道,“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黄秀才和秀才娘子以前没少帮我们家。又说,你们家和我们家当家的是从一个地方逃出水阎王的手掌心儿,我不帮忙实在说不过去。这儿有我就行了,黄姑娘还需你照顾,你赶紧去屋里看着些。”
“姑娘那儿有珍眉看着,不碍事,”翠眉见小全媳妇不肯让位置,不再撵她回家,蹲到另外一个大木盆边上,用那丝瓜瓤刷盘子、碗,“我看我们姑娘醒来后眼神清明多了。”
“你们姑娘原本就是个懂事的,又是秀才的闺女儿,自然比别家的娃儿有聪明劲儿。只是她到底年纪小,时时要娘,可苦了你。”
翠眉自嘲一笑:“我有啥苦不苦的,没有我们太太,我还不晓得能不能吃口饭。”
小全媳妇说:“这样也好,黄姑娘依赖你,看重你,往后自然为你多着想。我看黄老太爷不是个狠心的,到底要留着你的。”
翠眉手一顿,抬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嘴角苦笑:“这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我还没想那许多。”
小全媳妇附和:“你也莫慌,黄姑娘要人照顾,离得了谁,也离不了你。”
翠眉就想到了小小的珍眉,她尚且要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不知珍眉又该何去何从?从前黄家宽裕,养珍眉不过是给金穗做个玩伴,皆因秀才娘子爱干净,不肯亲闺女出去和村里的娃子们玩在一处,从金穗开始学说话起就在教她习字了。
黄老太爷看着老实巴交,话不多,人宽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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