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了看姚长雍,低下头继续把玩,拈起火柴比划了几下,仿似正在研究该怎么划火柴。
姚长雍出神地望着他手中的火柴,似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半晌后回答道:“我也说不上来。有些事情在我们看来是应该这样处理,到了她那里却是完全另外一个处理法子。比如说,上回霆表哥提到的那个计分的法子,我们在听过这个方法后觉得非常妙,但是却没人注意到,这种计分法子完全颠覆了我们所学的认知。”
其实,姚长雍是想起了当日席氏救他之时,他醒来之后,席氏安慰了他几句。他当时对席氏是感激与怀疑并存,而席氏接下来就以救命之恩,要他往后无条件答应她一件事。
以一个承诺换一条命,姚长雍认为这桩买卖廉价了,二话不说便摘了腰间玉佩作为凭证。
当时只有席氏与他在场,这件事儿并没别人知晓,他只告诉了家中长辈和最为信任的祝叶青。
所以,在外人眼里,席氏救人不求回报,还以死明志,品格堪比白莲般高尚无洁。
姚长雍并非恩将仇报的人,他虽然看不上席氏的品性,却记得了她的恩惠,无论外界如何赞扬席氏,他都不置一词。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慕容霆不知该怎么表达,想了想,方道,“最为离奇的是,黄太太竟然得了失忆症,记不起家中人有谁了。”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祝叶青悄然退了出去端了一盏灯笼进来,他揭开灯笼盖子,凑到慕容霆面前,听了此话,笑道:“大公子。黄太太的娘家并非一点眉目没有。”
慕容霆眼中亮起一道光,祝叶青接着道:“十多年前,黄太太在逃难的路上,遇到贼寇,为了保护她那块传家玉佩磕到了脑袋,后来得黄家父子相救,因此促成了一段姻缘。可黄太太自己却患了失忆症。那块玉目前还在我手上,玉上刻有‘席’字,老奴正在打听江南姓席的人家。”
说完,他补充一句:“黄太太娘家姓席。”
慕容霆赶忙道:“玉佩可带来了?”
“原本就打算送还给黄老太爷和黄姑娘的。一直没找着机会,我这就去拿。”
祝叶青的未尽之言则是,他本想借着这块玉查出席氏的出身。可惜无疾而终,如今不得不还给黄老太爷了。
祝叶青放下了灯笼,退出。慕容霆兴致勃勃地划了四回火柴将灯笼点着,笑道:“果然神奇。”
“霆表哥似乎对黄太太很感兴趣,”姚长雍提及席氏便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只是他神情平静,并未让人看出异样,等慕容霆点着烛火之后,走上前来顺手把灯笼罩上,望着晕黄的灯笼道,“我看黄太太的娘家不简单。家中之人必是见多识广、读过书的,家中有出海之人可能性比较大。若是霆表哥真有兴致,我差人去扬州一带再访一访。有了消息派人给你递过去。”
“那么,为兄先谢过你了。”慕容霆含笑给他作了个揖。
姚长雍意外地挑起眉,侧身避过。
“黄太太的计分规则让我立了大功,于情于理,我帮她打听下家人。让她身后安心,都是应该的。”慕容霆理所当然地说道。“要是能找到她的家人,那必是美事一桩。”
顿了顿,慕容霆举起一根火柴,又道:“再说火柴这事儿吧,黄老太爷直接说合伙做买卖,而不是将火柴配方制法卖给你,既借了你的势打通关节,又保了自己一世富贵。你非但得助他,还因为分了一杯羹而助得心甘情愿。雍哥儿啊,黄家的人可都是妙人啊!”
这句“黄家的人”自然包括了金穗,因金穗在他们眼里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了,所以不好非议她。
慕容霆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姚长雍。这世上多的是见利忘义的人,而姚家老的老,弱的弱,都不是心狠之人,黄老爹选了他们家作依傍,保了性命又保了富贵。
而他自己何尝不是因为席氏无形中给他的启发,从而毫不犹豫地承诺走一趟襄阳呢?
席氏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乡下秀才娘子,做出的事多有悖常人,棘手的是,她不仅失忆了,而且死了,找到她出身之家的一条最重要的线索便断了。一个死人的价值自然比不上活人的价值。
慕容霆是真的起了惋惜之意,若是找着了培养席氏的人,果真见识非比常人,收为己用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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