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全晸也发现了不见长子曹翊的身影,面现不悦,还有一种无名的心烦,威严地向他的部将问道:“你们将军人在何处?”
曹翊的部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主将曹翊哪去了,无法回答,尴尬窘迫。
坐在帅椅上的曹全晸当即火起,怒斥道:“简直岂有此理!本帅帐下竟有部将不知自家主将所在的怪事,亲兵何在?”
就在曹全晸即将下令军法从事的关口,帅帐外执勤的亲兵带进一人,这人很是狼狈,仿佛从血海中走出,大哭道:“大帅,快发兵救救我家将军吧!”
曹全晸认出此人是长子曹翊的贴身亲兵,惊问道:“你家将军出了什么事?现在何处?”
“又来?这是要玩哪出?”王师范预感不妙,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次“救救我家将军吧”,这厮又闯祸了。
“曹翊将军见贼将费玄武仅余百人逃生,心有不甘,就带着我们一众亲兵一路追杀而下。
眼见就要将费玄武生擒,不料临淮县的贼将郑天王,正巧率兵赶到。
贼军甚众,一眼望不到边际,估计四万贼军全都来了,瞬间将我等千余人团团围困。
曹翊将军命我率百人突围求救,最终只有我一人赶回大营,呜呜......大帅快发兵吧,晚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听完报信亲兵的哭诉,曹全晸一声大喊:“天亡我儿!”说罢,垂头瘫在帅椅之中。
这下可急坏了满营众将,纷纷上前呼唤曹全晸,有的掐着人中,有人连忙出帐去找随军医官。
随着医官几根银针下去,搓捻几下后,曹全晸嘘出一口气,慢慢缓了过来,眼皮无力尚不能睁开,口中却是第一时间有气无力说着:“快发兵!救阿翊!”
不顾自身安危,甚至不顾敌强我弱,曹全晸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救下长子曹翊。
此子虽然失于鲁莽,却是勇力可嘉,军中素有威望,是两个儿子中的最佳接班人选,不像小儿子曹翔崇儒好文,不习武略,至于侄子曹存实终是差着一层。
然众将沉默,久久无人应答,帅帐内陷入一片死寂,就连一向看热闹的曹翔,也淡去了脸上的笑容,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
稳重、稍有谋略、却无决断的曹存实,如往常遇到大事一般,虽有谏言,却等着曹全晸做决定,但此刻也有反常,就是那不管是否周详的谏言,没有了,跟众人一般默默无语。
曹全晸感到了帐内气氛的诡异,用尽全身的力气微微睁开眼眸,如一丝头发的缝隙中传出看向王师范的目光,在他心中,能决此大事者,唯有此子。
然而自信充满朝气的王师范,脸上亦挂着无奈,躲闪着他的目光,因为在小坏的心中,曹翊这次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曹全晸的心又冷了起来,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却不愿相信,闭目积攒了一会儿力气,突然严肃有力道:“阿翔,你兄长如何了?如实说来!”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最是畏惧自己,不敢说谎话稍有欺瞒,即使是那种善意的谎言,也不会说的,性子终是懦弱。
“兄...长...,兄长...他...不幸...阵...亡...了,呜呜......”
曹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事实,当最后一字脱口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与惶恐,低声哭泣起来。
不听还好,初闻噩耗,曹全晸再次昏迷,丧子之痛,痛不欲生!
帐内诸将大多与曹翊交好,因为他为人爽快,不做作,没有大帅长子的架子,且遇战事必争先于人,武勇之气让众人称服。
瞬间想起往事,眼中早已酝酿的悲痛,顿时化为无声滑落的晶莹泪水,帐内哭声一片。
原来,就在曹全晸因惊惧而陷入昏迷的这段时间,大营中派出打探军情的哨探回报,曹翊本人及麾下千人全部阵亡。
而更让人惊恐的是,贼将郑天王正在挥师向东路军大营方向杀来!那可是四万贼军啊!
于此万分危急之时,东路军主帅曹全晸却陷入昏迷。
而帐内身份、官职都在诸将之上的曹存实,遇此突变也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好让王师范想想对策,先度过眼下之危,等曹全晸醒后再定战略。
经过下邳袭扰战、宿迁救援战、及刚刚过去的伏击战,王师范的多谋善战和麾下破浪营的孤胆勇决,早已赢得诸将的信服,遂纷纷出言,请王师范先哪个章程出来。
此刻确实到了极度危急之时,全军近万弟兄的生死悬于一线。
王师范不能再犹豫,因为郑天王不给他那个时间,遂当机立断。
“贼军将至,此时唯有死守大营,同时派出哨探,谨防贼军绕到背后偷袭,再则注意打探贼军此行是否出动舟师。
最后,所有副将立刻回到山下营寨备战,各营主将留在帅帐等待大帅醒转,再定下一步方略。”
各营的副都指挥使纷纷领命而去,整座东路军大营,无论山上山下,尽皆笼罩在一触即发的大战阴霾下,让人呼吸急促,心跳剧烈加速,自不能抑。
当曹全晸醒转时,一场东路军出征以来最惨烈的大战,已经开战多时,战火燎原,不由人。
曹全晸强打精神,听了王师范的部署,见东路军已有准备,暂时不会有崩溃败亡之虞,神色稍缓。
然丧子的锥心之痛,趁其精神短暂虚弱的一瞬,复又爬上心头,涌上脑海,挥之不去,让其无法正常思考。
曹全晸悲痛而无奈了,一股无力感充斥身躯。
“师范贤侄,此战由你来指挥,诸将不可违命!”
曹全晸叹了一口气,索性将东路军的指挥权暂交王师范,因为他曹家除了自己,已无人可当此大任,曹存实不行,曹翔更不行。
麾下余将就无能人了吗?非要王师范不可吗?
非也,天平镇中不乏能征惯战之将,曹全晸担心的是,一旦部将借机立威,那曹家被取而代之之日就不远矣。
牙将作乱犯上,他这一生早已见惯,怎能不防?
而王师范就不同了,他本身不是天平镇的将官,于天平镇毫无根基,就算威望超过自己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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