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大军攻破潼关后,只是留下一部兵力驻守,当然,人数上至少过万,五六万之数总是有的。
潼关毕竟是长安东边的门户,对于想在长安登极建都的黄巢来说,此处险要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其主力乘胜追击唐军,继续向长安方向进兵。
因为黄巢大军追得紧,唐军过华州而不入,不是不想,已经断炊多时的他们当然想进城吃顿饱饭,最好还能再睡上一觉,只是追兵衔尾而来,容不得他们稍作停顿。
哪怕只是在马上打个盹都有可能被追上,那后果可想而知,以后再也不用吃饭睡觉了。
而华州对于黄巢来说,一旦其占据长安,这里就是畿辅之地,故必须占据。
于是,稍作停留,一鼓而下,分兵驻守,留部将乔钤负责华州防务。
虽说一切进展顺利,但毕竟是数县之地,一番攻打、安抚也足足用去三日时间,这就给了唐军难得的喘息之机。
然数万大唐溃军,没有利用这难得的休整时间再次布防、与贼一战,而是纵兵冲入长安,大行劫掠之事。
因为在他们看来,此时的长安在五六十万贼军的虎视下,定难幸免。
自己不抢也是平白便宜了黄贼,还不如让手下跟随自己卖命的弟兄们发发横财,日后这兵也好带些,不致溃散。
临危之际,最能看透人心,至少此时这支唐军已经军心崩溃。在极度的恐惧中,他们恢复了野兽般的本性,心中不再有家国、仁义等美好词汇。
有的只是眼前的苟且、贪婪、私欲,在劫掠中还强奸良家妇女,稍有不从,就直接刀剑屠戮,弄得此前就陷入悲凉的长安,直接变成人间炼狱、惨绝人寰、不忍直视。
大明宫中朝堂之上,皇帝端坐于龙椅,面上没有了往日的荒诞不经,多了几分凝重,但更多的是愤怒。
因为曾经百官口中好似随手可以捏死的小贼黄巢,竟然攻破潼关,大败神策军!
要不是如今溃军大闹长安,再也遮瞒不住,恐怕自己这个大唐皇帝还要继续被蒙在鼓中,尚不知巨贼已至,国家危如累卵。
在皇帝怒火中烧般炙热目光拷问下,平日夸夸其谈的文武百官一时之间竟都变成了哑巴,耳朵似乎也不灵光了,只是一味的低着头,以从未有过的虔诚之姿聆听圣训。
见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危急地步,堂下百官竟然久久无言,如老僧禅定,皇帝的左手用力地握出声响,如火山般的愤怒即将失控、爆发。
就在这微妙的一瞬,神策军使、左军中尉田令孜压下心中的惊恐,语气中装出如皇帝般的愤怒,当庭指责。
“陛下,臣本欲亲帅神策军前往潼关拒敌,都是宰相卢携对臣说黄贼不足为惧,遣一偏将即可退敌,终致臣误判敌情,未能亲临战阵,以至倾败。
请陛下治宰相卢携误国之罪,臣虽是被谗言误导,但作为神策军主将,终是有负陛下所托,亦请一并治罪!”
说到最后,声音由怒而哀,甚至低不可闻,你就演吧,最好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那样才逼真。
田令孜说得大义凛然、为国盛怒,不畏权贵、当庭指责宰相,一副忠臣模样,实则他是心虚的,担心皇帝一时盛怒、不念旧情,将自己这潼关主帅斩了,遂抢先出言。
把潼关失守的责任全部推到卢携身上,虽然在话尾也自请受罚,还表现得肝肠寸断,但皇帝多半不会责罚自己。
因为他是了解皇帝的秉性和处事风格,做起事来好孤注一掷又浅尝辄止,对可能的后果并不深思,或者说并不在意,而自己前半段对卢携的指控足以吸引皇帝的眼球,估计自己多半能混过去。
听完田令孜的告状,皇帝眉毛上挑、双眼怒睁,直斥道:“卢携,你可有话要说,莫怪朕不给你申辩的机会!”
刚才田令孜的话如同一棒砸在卢携心头,让平日趾高气扬的他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仿佛整个人瞬间苍老了。
他不是不想辩白,只是田令孜已经先声夺人,而且看皇帝的态度,显然是认定了是自己之过,若再反过来指责田令孜,已经无济于事。
而且若是把他逼急了,再添油加醋一番,估计自己项上人头恐怕不保,遂无奈、认命般的回话。
“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说着,撩起衣襟、沉重而缓缓地跪了下去,两行热泪随着低下的苍首滴落金砖之上。
不过,卢携此刻虽说精神困顿,大有穷途末路之感,但毕竟是身居宰辅之人,多年宦海沉浮,养成了坚毅、机变,不会轻易落人口实,最是知道如何避重就轻,就如同他刚说过的,他只认自己“失察”之罪,误国一说却不敢沾染毫厘。
一直紧张逼视卢携的田令孜,见其没有反咬自己一口,而是乖乖认罪,一副甘心伏法之态,他悬着的心终于又回归了心房。
至于卢携话中避重就轻之意,那是瞒不过田令孜的。
不过,既然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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