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头一次见她,”平氏瞥了越宁一眼,越宁睁着大眼睛站在仇徒身后瞧她,她气得挪开视线,说:“她就直呼你的名讳,无礼极了。如果人人称名,何故还要表字?”
仇徒一怔,“娘,是越…是她不曾表字,所以孩儿才这般称呼。”
“不曾表字?”平氏瞧她,心中更是失望。
“好了,娘,您来这东厢是有什么事。”仇徒道。
平氏知他在护着越宁,便打算等仇徒不在府中时再**越宁,便说:“也没什么事,听管家说你要给大夫人挑几个下人,我便来瞧瞧。”说着,看向越宁,“怎么?挑得如何了?”
越宁看看仇徒,仇徒抬手指了一下竹绣的方向,“已经挑好了。”
“一个?”平氏楞道。
“我不习惯人伺候嘛。”越宁解释道。
平氏睨眼看她,道:“那也得习惯。”说着,身子往后一侧,叫道:“秋燕。”
“秋燕在。”一个丫头从平氏身后下人的队伍中小碎步上前躬身道。
平氏挥手指了指,“你今后就在东厢留着伺候大夫人。”
秋燕闻言,稍稍抬眸看向大夫人。
越宁也看她,见她二十岁上下,五官端正,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两厢视线交接,秋燕速速低头,拜道:“是。”然后到越宁面前施了一礼,便随竹绣站到一处去。
竹绣瞧瞧打量她,也是欢喜。
平氏又看看那几个站着的新人,然后随手指了几个看着还合意的,说:“你,你,还有你,都留下,其余的回去吧。”
“是。”
晚上,仇徒被仇赁叫去说话,越宁一个人在屋中,闲着无聊,见竹绣在屋里打扫,便问:“竹绣,你今年多大了?”
“刚好够入府的年纪。”竹绣答道。
孱国律法规定,人若不及及笄之年,便不得做工。
“十五?”
“嗯。”竹绣笑笑,“夫人呢?”
越宁笑道,“十七。长你两岁,你可以叫我阿姐。”
竹绣一听,脸色一变,扑通跪下,“竹绣不敢。”
“怎么了?这有什么?”越宁瞧她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一时也无措起来。
竹绣俯首在地,“夫人,竹绣知道您不懂这些,可以后千万莫要再说这话了,要是叫懂得人听见,竹绣就会被赶出府去。”
“为什么?”
“尊卑礼法,不可逾越。”竹绣又大拜叩首。
越宁无趣地皱起眉,“好吧,又不让我帮你干活,说怕扣工钱,又不让你我做姐妹,说会被赶走……唉,这是什么规矩。”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都城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越宁不禁寻声看去,只见秋燕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然后将盆子放下,施礼,继续道:“若是一个不慎,便会被人揪住把柄,主子如此,下人更是如履薄冰。”说着,秋燕看了竹绣一眼。
越宁跟着瞧过去,果见竹绣面色惶恐为难。
“秋燕知道夫人心地善良,所以也希望夫人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将来日子好过,也学些规矩礼数,以期做事周全。”秋燕屈膝施礼不起,等着越宁。
越宁看看这二人,“你们先起来。我当学什么规矩,才能让你们不害怕了?”
竹绣盯着秋燕,见她起身,自己也跟着站起来,来到她后边。这秋燕跟着老夫人五六年了,做事沉稳,竹绣不由自主地以她唯命。
秋燕微微一笑,拜道:“规矩繁多,当以大夫人之身份自居为首。”
越宁一怔,面向梳妆镜,无奈道:“那便伺候梳洗吧。”
她不是笨,只是不曾真的接触这些,只是在书里瞧过,但她向来学东西快,依葫芦画瓢,怎么也能做个模样出来。
秋燕给她卸下发簪,瞧她镜中发呆的眼神,便没有打扰。
越宁心道,这府里说话做事,处处要顾及,倒不如山里自在。这些下人虽然干活有钱赚,可也着实可怜。
等仇徒回来了,见越宁靠在床上,拿着书本发呆,愁眉不展,便上前坐下来,“娘子?”
越宁一愣,“仇徒,你回来了。”
仇徒忽然想起早晨的事,便拉过她的手,说:“娘子,你我二人,如此叫我便罢了,我自是不介意,可是外人在时,你还得唤我相公或大公子。”
越宁盯着他的眼睛,叹口气,“就是什么都要照书里教的那样,尊称为敬,对吧。”
仇徒见她不高兴,不禁问,“怎么了?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越宁鼻头一酸,靠在仇徒胸口,搂住他的腰,“山下不好玩,我们回山上去好吗。我可以给秋燕竹绣他们再盖两间房子,把她们也带上去。”
仇徒瞧她这样,忽然明白,这骤然来的规矩,必是叫越宁压力巨大,紧紧搂住她,温柔道:“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到时为夫陪你在山上多住几日,可好?”
“回家?”越宁兴奋地直起身子。
仇徒笑着点点头,“嗯,不过明日要先去面见圣上,叩谢赐婚之恩。还得委屈你今夜跟我学些礼。”
“学。现在就学。我学东西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