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物是人非

但刚刚那一刹那的风情，却让他的平静无波的心湖，止不住一动。继而一发不可收拾，无尽风浪因此而起。

    “就算一辈子都跟不上躺，但是能每天看她这么笑，那也是极好的事情。”没来由冒出的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向女孩的目光，瞬间变得躲躲闪闪，再也不敢那么理直气壮，生怕对方就发现了自己，那不为人知的细小心思。

    寒风呼啸，深冬才至，一抹春意，却突然绽放在少男少女的心田。为烈烈凛冬，带来了一抹温暖的靓丽色彩......

    各怀心事，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没有几分钟，他们在一栋古旧小木楼前停下了脚步。

    望着眼前的熟悉小楼，许言蓦地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哪怕上次吊唁离开，他都没有如此愁思。

    时间会带走哀愁，带走不快。人们总觉得凡是当时不能消化的感情，只要交给时间，一切就会万事大吉。殊不知，有些感情，当时不觉，反而是经过时间的催化与发酵，才会酝酿成烈酒。每当你不经意浅尝一口，都会醉得一塌糊涂。就比如是，思念。

    刘若雅轻轻推了推许言，“怎么啦，许言？不进门吗？”

    许言不答话，依然目光呆滞地看着木楼，似是对女孩，似是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他把我从路边捡回来的时候，我才半岁。可能是所谓的天赋异禀吧，我竟然对那时候的事情还记得挺清楚。我从小不喜欢说话，周围邻居都以为我是个傻子。也不是没有人劝过他，让他把我送去政府收养。但他偏要犟，一个没儿没女的孤寡糟老头子，硬是从喂奶把尿开始学，一直把我拉扯长大。”

    刘若雅一惊，许言之前只说过家里没有其他亲人，却对自己的身世所说甚少，想不到他竟然是个孤儿。

    许言没管对方的惊讶，继续道：“他是个走乡串户的赤脚兽医，所有的收入，都是靠帮十里八村的乡亲家的牲畜治病得来。小时候没人陪我玩，所以每次出去看病，他都会把我背着。他在圈里给猪打针，我就在旁边看着。晚上回家，他又把我背着，那股汗水混杂着牲畜排泄物的气味，现在想起来，都还记忆尤新。可是奇怪的很，明明那么刺鼻难闻的气味，那时我却一点都不嫌弃，反而一闻到就会有种难言的心安。”

    顿了顿，继续道：“忙了一辈子，却全是为我做了嫁衣裳。自从把我带回家，连戒不掉的酒瘾都没了。一年四季，连件换洗一副都舍不得买，临到头，我却连最后一眼都没让你看。也不知道，到了那边，你舍不舍得骂我一句。”

    刘若雅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使劲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道：“许言你别伤心，你爷爷虽然走了，但是他肯定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开心心。”

    许言笑了笑，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如果是正常情况，他绝对不敢做出如此轻佻的动作。哪怕有贼心，也没贼胆。可现在，他却做得自然而然，顺手无比。

    不过，刚一做完，他就后悔了。女孩的身子明显一僵，他的心中一颤，生怕对方发怒，赶紧缩回手，转移话题道：“对不起啊，小雅。我说这些，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唠叨？”

    刘若雅还沉浸在刚才摸头杀中，尚未回过神，呆呆道：“没...没有啊，我挺喜欢听你说这些事情的。”

    说完一愣，这话的意思，有点像是把人家的痛苦往事，当成热闹听的感觉，她连声解释道：“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许言轻声打断道：“没事啦，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些话，你能听我说，我还是很开心的。”

    说完，脸色又是一黯，“如果他还在的话，肯定也会很喜欢你。他这些年一直在说，就我们爷孙俩过日子，难免有些冷清，如果能多个人，家里热闹些就好了。我明白他的意思...”

    刘若雅心中一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是要表白的节奏？自己要不要假装拒绝一下，再答应他？但是万一他以为我真的拒绝，退缩了呢，要不还是直接答应好了。

    事实证明，她依然是想多了，许言话锋一转，“有时候我也觉得，是我拖累了他。他的工作虽然脏点累点，但是收入也还可以。如果没有我这个拖油瓶，重新找个老伴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样，也不至于落到，身边连送终的人都没有的凄惨境地。”

    说完，顿了顿，瞥了女孩一眼，“有时候其实我也挺恨许军的，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让他临走都还记挂着这个人，走得也不安心。”

    “你说的没错，许军的确有些不是东西。”

    许言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声，从两人的背后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