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龙城府的后园庭院楼阁,还有一大片紫竹林,茂密而神秘曲径占据了大半个龙城府。便在那时隐时现的紫竹林间便是一片片客房,南边以花为名,分别为桃花居、牡丹居、荷花居、水仙居;北边以岁寒四友为名,分别为菊香院、紫竹轩、寒梅小筑、幽兰宛;东边以古乐之音为名,分别为玄宫、乐商、飞角、平征、舞羽为名;西边以四季为名,分别为春之歌、夏之炎、秋之枫、冬之雪为名。这片片客房更显得清宁、幽雅而别致。竹林里每十步有竹制的圆桌、竹椅,专供客人在此歇息娱乐之用,可下棋、奏琴、弄箫、放歌、舞剑,以竹涛为伴,风声作乐,让客人流连往返,宾至如归。
沈原几人被安排到了东门的“玄宫”,他独自一个人钻进房间里安歇,卓不凡已经拉着朱孝天和华枫梧去欣赏美丽的紫竹林了。
蓦然,外面传来轻轻地敲门声吓醒了他,沈原不由紧蹙双眉:“会是谁?”他慢慢地爬起来穿上衣服,打开门一看,却见卓不凡端着一壶酒钻了进来,笑眯眯地道:“阿风,打扰了!我快闷死了,快陪我聊一聊!”
沈原关上门,奇怪地问:“你们不是去欣赏竹林了吗?”
卓不凡古怪地笑道:“竹林里都是一群妖精,我才没有兴趣?”
“妖精?”沈原一怔,接而笑了起来,神情怪异地望着他问:“不会吧!你不喜欢女人,难道你喜欢男人?”
卓不凡猛灌了一口酒,那原本还带着一抹笑意的眼睛立刻显现出一道红光,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性格相反的人。
沈原神情蓦然一惊,他想不到卓不凡居然是个双重性格的人,跟自己有些类似?自己为沈春风时,性格便有些柔弱、优柔寡断,特别面对女人狠不下心来;自己为沈原时,性格便有些强势,冷漠无情,除了俞红冰和阴雪姬,其她的女人都视若无睹,出手更是狠辣凌厉,剑下很少留有活口,有着暴力的倾向。此刻的卓不凡已经不是那总带着嘻嘻哈哈的笑容和飞扬洒脱的阳光少年,而是一种充满了悲伤、愤怒、暴躁几种情绪的综合体,难道自己说中了他的死穴?
卓不凡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凌厉无比,倏然又柔弱无力,低声悲泣着,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头轻轻垂在他的肩上。
“阿凡。”沈原倏感到头皮发麻,全身都不自在,似乎有一头噬人的猛兽正静卧在他的身畔,让他坐立不安,不由深深地吸了吸气,声音有些发怵:“你不要难过,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你能不能先松开手?”
卓不凡一动不动地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翕动着鼻头,嘶哑着嗓子道:“阿风,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像个女孩子一样?”
沈原额头不由沁出点点冷汗,支支吾吾地道:“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好,我娘就用一种药香天天替我洗澡,里面渗了不少的桂花,说是可以怯病养生,久而久之,身上便有了桂花的香味?阿凡,你能不能先松手,我……我脖子不舒服!”
卓不凡依旧靠在他的肩上,悲伤地道:“阿风,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沈原一怔,头也大了,忙呵呵笑着:“阿凡,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这个嘛!就是不能与别人分享,你不用说了,好不好?”
卓不凡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悲伤之色:“我们不是朋友吗?”
沈原哑然,轻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触到那条底线,不然就会变成仇人?”
卓不凡忧伤地道:“可是我不说出来,心里更难受?你不愿当我的倾听者吗?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的,对不对?”
沈原顿时哭笑不得,叹道:“卓少爷,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卓不凡倏然笑了,笑声很刺耳,宛若痛苦中的哀鸣:“你如果不当我的倾听者,我就把你跟我姐姐的事情告诉姥爷。”
沈原身体一滞,脸上笑容倏变,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愤怒:“我和你姐姐会有什么事呢?”
卓不凡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当然姐姐心里更加明白?其实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是我导演的。”
沈原身体发冷,右手提起卓不凡的手,冷冷地凝视着他:“原来桌上的那壶酒是你放的?”
卓不凡毫不畏惧地笑着道:“我不但放了一壶酒,还在酒里放了一些小玩意?原本想成全柳乘风和我姐的,让他一辈子受老姐的气?却想不到他居然害怕了跟你换了房间?我当时也怕柳乘风不负责任地悄悄溜走,便赶去看热闹,却想不到出来的是姐姐和你?说实话,你跟我姐姐都那个了,我应该是你的小舅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是吗?”沈原脸色一沉,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骂道:“小混蛋,你太过分了!你难道做事之前不替你姐姐想一想?不替我想一想?你害得我在你姐的面前如丧家之犬,也害得你姐姐快发疯了,你这个小混蛋?”
卓不凡一张俊脸上不由渗出了血,他却仍旧在笑:“这就是你的秘密吧!只要我不说,谁知道你会跟我姐有一腿?可惜你的命太短,不然我还真想让你做我姐夫,你比柳乘风可强多了!”
“你还说,你这个小混蛋?”沈原愤怒地叱骂他。
卓不凡低下头,伸袖子抹抹唇边的血渍:“看在我算是你名义上的小舅子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想听你的秘密,滚出去!”沈原打断他的话,冷笑道。
卓不凡倏然抬起头,脸上流露出一种媚笑,古怪而让他心头发怵:“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
“住口!”沈原怒道:“滚出去!”
卓不凡脸上凄然悲怆,宛若一位柔弱的少女受了欺侮一样,身子开始发抖,目光中流露出惊慌失措之情:“我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原本就是青楼女子,她被大娘赶出了‘中原镖局’。为了生活,为了抚养我,不得已重操旧业,成为了人尽可夫的**。娘原本不甘心成为**,心里很痛苦,常常把自己灌醉,回到家便疯狂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仇怨,用长长的滕条打我,打得我死去活来,从那时起我就讨厌女人。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就趁她出去的时候逃出了这个让我恨之入骨的家。没有娘养我,我也不愿回家,为了活下去,我只有靠乞讨和偷窃过日子,饱一餐饿一餐,还经常被揍,那种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开始想念起母亲来了,于是我终于又回到了母亲身边,便此时的她已病得奄奄一息。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找我向当地的地头蛇借了一大笔钱,后来她不但没有找到我,还把钱也花光了,为了还债,她只有用皮肉偿债,却因此染上了重病,如今已快死了!为了替母亲报仇,我用尽了心思去找那个地头蛇报仇,把自己装扮成一位清纯的少女接近他,虽然我终于还是杀了他,可自己却身受重伤,昏倒在集市上。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欣喜若狂,还以为自己遇上了善人、贵人,从此便会过上舒适、幸福的好日子,却想不到又进入了一个让我痛不欲生的狼穴,让我一步步地走入了另一个深渊。”
卓不凡爬起身慢慢地在桌边坐了下来,狠狠饮了口酒:“救我的人你认识,就是那个‘白虎山庄’的庄主玉连城,他的癖好江湖上人人皆知,谁会想到连我也成为了他的人?”
沈原心中痛惜不已,长叹一声道:“阿凡,你不用害怕玉连城,如果我能活下去一定会帮你摆脱他。你是卓伯伯唯一的儿子,他对你的期望很大,最希望你以后能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你不能这样毁了一生。”
卓不凡伤心地道:“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明白,可是我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好感?而且我之所以离开玉连城,是因为我爱上了他,可是我无法忍受他去爱别人?阿风,你根本不明白我心中的痛苦?同性之恋是世上最神圣的,容不得相互欺骗?他跟男女之情不同,我们是永远不会变心的,你明不明白?我听说他如今爱上了一个人,爱得发疯,不但把庄子里人全遣散走了,而且还为他守身如玉,不知道是谁有此荣幸,能得到他的青睐?如果是我就好了,那么我死也心甘情愿。”
沈原劝道:“阿凡,你为什么不试着去爱一个女人呢?”
卓不凡忧郁地脸上很悲伤,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果要爱,我只选择男人,不会选择女人?”
沈原自知无法劝服卓不凡,叹道:“可玉连城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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